为了讨女娘的欢心,偏私至此,还说尽鬼话。若是纪危舟早早暴露了本性,她也不至于将这厮看作对头,不死不休斗了九世啊。
崔时清瞅着纪危舟的眼神都不由友爱了几分,还夹杂着一股‘大水冲了龙王庙丶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懊恼。
突然收到自家人善意的目光,纪危舟受宠若惊,笑呵呵地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么不要脸吗?
崔时清啧啧称奇,轻拍着他的肩膀,感慨着,“你很有结党营私丶官官相护的潜力啊。”
纪危舟把羞耻心抛之脑后,认真听完,又虚心求教,“这是在赞许我?”
崔时清皮笑肉不笑。
“这是让你好生待在校书郎的位置上,安心编修古籍,勿要深入庙堂,以免成了权臣贪官丶晚节不保。”
“……这番话,听着虽然刺耳,但也有几分道理。”纪危舟颔首受教。
崔时清疑窦丛生,微微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端详着他,末了才弯起无害的浅笑,娇羞地抱着纪危舟的脖颈,轻轻摇了摇。
“你当真无欲无求吗?”
纪危舟错愕地看着她,“软软,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崔时清:“……”
这厮就没个正经了?
纪危舟不依不饶:“怎么不说话?若是……”
“闭嘴。”崔时清双手交叠,堵住了纪危舟的口鼻,恨不得闷死他。
清澈的黑眸认真地看她,也不挣扎。
崔时清抿了抿唇,没有等来求饶,让她不免有些挫败。
最后,只得悻悻然地松开了手,托起纪危舟的下颌,欺身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口。听到吃痛的闷声,内心才得以平衡。
“你不眼馋高官俸禄丶滔天权势吗?”
纪危舟垂眸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眼馋。”
八世稳坐至尊之位,享尽世间尊荣,但人心依旧,无法真正对钱权二字漠然无睹。他承认,如果帝位和崔时清可以共存,二者他都想要。
但世间难有两全之法,他想借着‘崔氏恶女’逆天改命,就要奉上一切。不止是天道给予的大帝命数,也包括这条性命。
毕竟,比起钟鸣鼎食丶比起滔天权势,他更期待崔时清能够给他的丶所有。
“那你还敢应我的话?”崔时清瞪了他一眼。
纪危舟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眼中藏着满天星辰,缓缓说道。
“高官俸禄,谁不想要?但人生短短数十年,我愿为低微小官,与软软长久厮守,看尽世间繁华丶日升月落。”
崔时清很不自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还想抽回手指,害怕他掌心过高的温度会烫伤自己。但她不想表现出任何异样,以免纪危舟认为她被这三言两语所影响,乱了心神。
忍耐着浑身的不适,崔时清强装镇定地擡眸,老神在在地回以一个冷淡的表情。
“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没做到就打断你的腿。”
“……其实,我还是有些顾虑的。”纪危舟低声道。
“你都没想好,就忽悠我?!”崔时清圆睁双眸,有点生气。
纪危舟拍了拍她的脊背,给她顺气,“我只是有些担心。”
崔时清越发急躁,气呼呼道:“什么担心顾虑的,有话就说,拖拖拉拉作什么?”
纪危舟凑上前,鼻尖贴着鼻尖,清晰地看着桃花眼里焦躁又在乎的情绪,他才心满意足地开了口。
“没有高官厚禄,我也许会养不起软软。”
崔时清楞了一下,甚至还等了一会儿,以为他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
“……”
他们四目相对,都在眼巴巴等着对方开口,一时落针可闻,安静的不得了。
崔时清耐心不足,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问:“没了?”
纪危舟乖觉点头,“没了。”
“啊?”崔时清一拍脑门,再看着纪危舟,像是看着什么人间蠢物,仔细打量了半天,才纳闷地问道,“朝堂上,有那个高官比我有钱了?”
纪危舟敛眉思考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世家之首,几百年的家产,良田旺铺不可尽数。
崔时清还没有出嫁,仅是私库的钱财,也不是寻常朝臣可以比肩的,更不提她名下的田地铺子,日进斗金的江南生意。
京都恶霸不说手段,单论钱财她也一枝独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