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生出一种拥有了一副好皮囊的庆幸之感。
看着近在咫尺微微泛红的那张脸,岑鸢动作有些不自然地退了回去。
他摸了摸鼻尖,扭头看向车窗外。
见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钟毓在心里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车内寂静异常,只能听见车帘外岑二有一下没一下吹的口哨声。
耳边伴着车軲辘碾过的声音,晃晃悠悠之间,钟毓竟缩在毛绒绒的大氅里睡了过去。
直到她被耳边细小的说话声吵醒时,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挪着躺了下来。
脑袋下面还垫着一块十分柔软的东西。
她伸手将那柔软从脑袋下取了出来,原来是金妙仪临行前才给她的软枕。
钟毓将软枕放在一遍,擡头却见车厢内已没了岑鸢的踪影。
正当她试图坐起身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岑二压低声音的惊呼——
“少主你......”
早在钟毓睡着之后,岑鸢便掀了车帘出来。
傅平知道他有话对岑二说,所以很识相地给岑鸢让出了位置,自己去坐了后面的那辆马车。
而岑二在听到方才自家少主说的话之后,双目难掩震惊,“少主你不是......”
岑鸢看了他一眼,岑二立刻明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少主你不是先前说了要去凉州城吗?!”
“怎么现在又要去峮州?!”
“因为李源让我去峮州寻江佩瑜。”
丝毫不给岑二反应的机会,话音落下岑鸢便伸手在胸前掏出一本手札扔给岑二,“你还记得我让你和岑一去找陈平安的那日吗?”
岑二虽然不知道少主为什么突然提到那日,但他还是稳稳接过那本手札,然后把勒马的缰绳递给岑鸢,随口说道,“记得啊!那日去捆小老头的时候他还挠了我一下呢。”
“这本手札就是我那夜去吉庆巷的章行舟故居取回来的。”
岑二闻言动作一顿,然后垂眼看着自己手上那本有些破旧还染着血迹的手札。
“所以这是......章行舟的?”
岑鸢点了点头,声色淡淡:“那日见过祁临风后,他便让我去吉庆巷取这本手札,但是没想到取回来的只有半本。”
说话间,岑二已经翻到了那半本手札的最后一页。
他看着最后那页上被血迹染的只剩下零星几个字,眯着眼睛十分吃力地念了出来:“侄......于成安二十八......送长公主......”
岑二十分吃力地想要看清后面的字,但早已发黑的血迹将为数不多的内容染的模糊不清。
可就是这短短的十一个字,却让岑二心下大骇。
他猛地擡头看着岑鸢,“这个长公主?”
岑鸢扭头瞥了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个。”
“不可能!”岑二双目骤然瞪圆,他声音里的惊惧掩也掩不住,“成安二十二年宫里的那场大火是整个朝廷都不能提及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大梁长公主葬身于那次失火中,就连先皇后也是因为长公主逝世后过度悲伤才仙逝的!”
“成安二十八年又怎么可能出现长公主的名号?!”
“但你心里明白,”岑鸢面上神色平静地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看向岑二的那双眼此刻黑沈沈地——
“长公主的名号,大梁无人能用,也无人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