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根骨头,那剩下的那根臂骨呢?多出来的第五根臂骨又想告诉别人什么?
再者,她将公主救出来后不去找先帝与先皇后,反倒是如此大费周章地伪造她与公主都已身亡的假象,此举又是为何?
是想让纵火之人以为她们都死了吗?
倘若她的目的是避开纵火之人的耳目,那她就应当确定,如果纵火之人得知长公主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再次谋害皇嗣。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何要带着公主逃出宫,隐姓埋名地活在世间。
可纵火之人又会是谁?
钟毓的视线无意识落在自己手上拿着的那半本手札。
一时间,还未清明半刻的脑海又变得杂乱异常。
救公主的人一定知道纵火之人是谁,她甚至还知道此人为何要谋害皇嗣。
成安二十二年上元节救出公主后,她便带着公主逃出宫躲了起来。
一直到成安二十八年被章行舟见到。
章行舟是在何地见到她们的?见到之后他又做了什么?
钟毓紧紧蹙着眉头垂眸思索,连岑鸢何时起身进了车厢都不知道。
直到手里的东西被人抽走,她这才恍然回过神。
“今日已在路上走了大半日,吃些东西歇歇罢。”
“岑鸢,”钟毓忽然擡眸看他,“章行舟是何时死的?”
“建兴两年。”岑鸢下意识回她,却在说出话之后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钟毓没理岑鸢的话,她细细的手指缓缓摸着鹤氅边上滚着的绒,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重覆着“建兴两年”。
建兴两年......
建兴两年......
成安二十八年距建兴两年足足有八年之久,既然章行舟于二十八年见到过长公主,那他就一定会立刻送消息给先帝。
想到这里,钟毓的手指忽然一顿。
如果先帝得知六年前葬身火海的长公主或许还活着,就算是暗中差人调查,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
可现在已是建兴五年,时隔十一年,长公主还活着的消息依旧无人知晓。
所以,会不会是章行舟当年故意隐瞒不上报?
脑中刚冒充这个念头,钟毓便立刻晃了晃脑袋。
倘若章行舟故意隐瞒不报,那他何必在手札上写下这些字句。
可若是他上报了,先帝必然会有所动作,而有所动作就必然会查到一些东西。
那么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会让当年的那个纵火之人漏出马脚。
如果露出马脚......
钟毓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
如果漏出了马脚,那纵火之人一定会在掩盖自己的同时对揭发之人心生杀念。
而这个揭发之人,就势必会有性命之忧。
钟毓猛地擡头,她目光直直盯着对面坐着的岑鸢,说话的声音很沈:“如果章行舟不是在成安二十八年见到的长公主,而是在建兴两年见到的呢?”
话音落下,岑鸢面色明显一楞。
“岑鸢,”钟毓指着被他拿在手里的那半本手札,示意他看,“章行舟写的那句话其实是‘侄于成安二十八送长公主’,可这句话里并没有说是他本人见到的长公主,而是‘侄’去‘送’的长公主。”
“这里的‘侄’是谁,在成安二十八年要将长公主‘送’去哪里?”
她似是在问岑鸢,又似是在问自己般喃喃道:“章行舟又怎么知道这个‘侄’去‘送’了长公主?”
此言一出,车厢内忽然静了片刻。
钟毓猛地擡头,却不想岑鸢此刻也擡起了眼睛看向自己。
两道视线于空中交汇之时,只听得异口同声的一句话:“是他查的!”
如果是章行舟在建兴两年查到了成安二十八年的事情......
联想到那一年连山发生的桩桩案子,岑鸢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先前祁临风说过,三年前章行舟的死是钟延川所为。
但他也说过,是因为章行舟查到了他在连山豢养私兵之后,钟延川才对章行舟起了杀心。
他为何要用“起了杀心”这句话?
而不是直接说“杀了章行舟”?
是因为章行舟所查出的豢养私兵还不到钟延川痛下杀手吗?
如果不是这件事......
岑鸢微垂着的眸光突然狠狠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