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招魂木是我们峮州自几十年前打仗的那会儿就留下的习俗,好像是为了招回死在战场上的人的魂,所以每家每户都有。”
“每家每户?”岑二有些缓慢地丶不辨情绪地重覆了一遍。
“对啊,每家每户都有。”小男孩歪着头瞅着岑二,脸上的神色仿佛在奇怪男人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瞅了半晌见他没什么反应,扭了扭小身板挣开岑二的钳制。
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刚刚撞到你实在对不起,但听说粮仓那边开仓放粮了,我现在得去捡粮了。”
话音落下,扭头一溜烟便跑没了踪迹。
岑二擡头,看着自从小男孩说出“习俗”的一瞬间,全身就变得僵硬的齐少虞。
“这就是你口中......”他忽然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提到的‘那堆木头’?”
齐少虞在岑二阴恻恻的目光注视下,原本强撑着的理直气壮终于被丧气替代。
他臊眉耷眼地垂下头,小声解释着,“当时不是钟延川的人咬得太紧了嘛,匆忙之间就记得我说了什么墙边的木头,但具体是哪堵墙边,我就......”
岑二仿佛十分没脾气地扯了扯嘴角,根本懒得揭穿眼前人拙劣的演技。
匆忙之间记不清?
呵!说什么笑话?
要不是自家少主之前说到他早就是丞相的人,自己还可能真就信了齐家世子的这一番说辞了。
就挑着齐少虞方才的那些话,说出去谁要是听不出来他这是在拖延时间,项上的东西那就真是白长了。
岑二当然没有把这番心思表现在脸上。
他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淡笑,冲胆战心惊的齐少虞扬了扬下巴:“既然世子忘记是哪堵墙了,那我就陪世子......”
“一堵墙一堵墙地找。”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后面的话,视线落在缩脖如鹌鹑一样不停哆嗦的齐少虞身上,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既然少主已经说过,不管他做什么都跟着他。
索性自己也无旁的事情,他想演,那便由着他演了。
“但在这之前......”岑二忽然收起心中的小九九,面上神色变得十分正经,“方才那个小子也说了,这木头都是家家户户放在墙边的招魂木,我们也不能为了找图案就将人家的招魂木踩了个稀碎。”
他话音一转,忽然说起另一桩事来:“齐小世子,我身上没带钱。”
你身上有钱没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少虞有些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擡头,却不想耳边忽然响起后边的话——
“所以还得麻烦您垫些钱,买些木头和旁的东西,给前四户人家赔礼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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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坐在官府大堂里的岑鸢根本不知道钟毓已然成了一群老少妇孺心目中的恩人,也丝毫不清楚岑二心中打的小算盘。
自打钟毓带着傅平出门之后,他脸上的神色便冷了下去。
他坐在桌边,眼前站着的是风尘仆仆来不及歇息的岑四岑五。
先前他们二人被岑鸢派出去,是为了查清楚钟延川从先帝驾崩后往前再推五年的行踪。
五年的行踪本就不好查,再加上还是成安年间,五年前的事情更是难查。
这一查二查,便从福兴客栈那日后一直查到了现在。
“少主,成安三十六年往前再推五年,钟延川一直都在京城没有走动过。”岑四蹙着眉将五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成安三十年,钟延川上任户部尚书一职业。同年八月,他上书改革户部举措的奏折,先帝十分欣赏,遂命钟延川着手实行。”
“钟延川在这之后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一直致力于此次改革,所以一直到先帝驾崩之前,也就是成安三十四年,他都没有出过京一步,更别提连山抑或是峮州。”
“甚至往后一直到建兴两年,也就是连山太守章行舟的案子发生时,钟延川的人也在京城。”
“只不过......”岑四的声音稍稍有些迟疑。
岑鸢一下一下十分有规律叩着桌子的动作忽然一顿,他擡眼看向岑四,“只不过什么?”
“虽然倒推五年没查到什么东西,但我和岑五不放心,就又往前多查了五年。”岑五接过岑四的话,继续说道。
他看着岑鸢,神色是掩盖不住地肃然,“不知少主是否还记得,夫人——”
他声音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