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定然是公事;万历三年,你私函顺天巡抚张梦鲤,言说给驿条例,称触犯者甚,交一二典型交差即可……”
“如此,以私函理公务,影响地方官员调动,影响边关军事,可符合我大明律法?可否为独断专行?”
“张阁老秉政,一切机宜皆以书札告之。视朝廷公文于无物,视陛下皇权于无物,算不算犯上?算不算违礼僭越?”王世贞加重了语气。
沈念微微皱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觉得王世贞会朝着张居正发难,但没想到对方的角度竟然如此刁钻。
以私函理公务,确实违逆大明律法,算得上犯上,算得上僭越。
王世贞举出如此多实例,可见早就调查过。
而今借由百家议政道出此事,是让张居正难堪且无法辩驳。
听到此话。
张居正轻捋胡须,直接干脆地说道:“确有此事。”
“自吾入阁以来,多次以私函将政务下达地方官员。然此为无奈之举,因有些公文经手人员众多,耗时良久且极易泄密,故而便用私函传达,此罪,吾应担之,明日吾便呈递认罪奏疏,以大明律定罪!”
“此罪,吾已认之,后续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然而此事与民间书院、生员议政无关,诸位可自行辨别,接着议政吧!”
大家都没有想到,张居正竟然如此果断地承担了自己的罪过。
此等罪过若属实,张居正定然是要提前致仕的。
王世贞不由得大喜,当即道:“吾非逼张阁老致仕,只是国权不可专治,若张阁老还权于陛下,还权于百官,则我大明盛世隆业可成也。”
此刻。
吕调阳、张四维,还有六部六科的官员都面色阴沉,恨不得掐死王世贞。
张居正若真因此致仕。
此次百家议政的后续策略,无人敢做,甚至新政都将夭折。
他们只看到张居正拥有的权力,却未曾看到张居正担当的责任。
一旦张居正离朝,当下没有一人能够扛起大明的天下。
但这番“犯上僭越”之罪,几乎已经被王世贞坐实,大家辩无可辩。
就在张居正准备下台时,午门后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
“圣驾至!”
哗啦!哗啦!哗啦!
顿时,午门内外的所有人都跪地行礼。
小万历听到王世贞抨击张居正专权后,便移驾到了午门后。
上午,正是沈念告诉他,可能有人会借百家议政抨击张居正,而在这种场合能为张居正撑腰的,只有小万历。
小万历大步走到午门中央,然后走上议政台。
“都平身吧!”
众人缓缓起身,议政台上的张居正与王世贞也站起身来。
小万历看向张居正,然后扭脸看向王世贞。
“是朕授意元辅以私函理公务的,要治朕的罪吗?”
“私函理公,非元辅特例,往昔朝之首辅李春芳、徐阶、高拱,皆有私函理公之先例。此为内阁私下常例,亦在朕的允许之中,为公而私函,何错之有?”
听到此话,王世贞连忙跪了下去,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反驳皇上。
小万历看向下方。
“今日,趁着百家议政的机会,朕也想说一说,那些称元辅专权误国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新政取得的成就,两日前已经公布,大家不都听到了吗?”
“朕已束发,非三岁稚童,难道看不出元辅是在济世还是误国,朕都不觉得元辅将朕架空,藐视皇权,朕都不觉得元辅任人唯亲,你们是怎么觉得的?”
“在朕心中,元辅乃百僚之长,他做的所有事情,朕皆知晓。当下的朝堂离不开元辅,当下的内阁离不开元辅,当下的朕更离不开元辅!”
“少一些内斗,将心思放在新政上吧!朕若罢黜了元辅,谁还能担任首辅,王世贞,你可以吗?你可以将大明两京十三省扛在肩上,可以做出元辅这样的成绩吗?”
“朕比任何人都懂得元辅的辛苦,比任何人都清楚元辅在做什么,以后谁再敢诋毁元辅,朕饶不了他!”
此刻的小万历,眼眶泛红,脸颊处隐有泪。
他是在为张居正而难受,在为张居正鸣不平。
在小万历心里。
无论张居正再严再苛,那也是他的倚仗,是恩师,似家人,他不允许别人诋毁,更不允许朝廷失去这个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