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馀的表情。
她是摄影师,向来擅长发现一切细节,关于这个男人的自然也没有错过。
指甲圆润饱满,修剪整齐,
表情平静,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盛夏的热带,衬衫扣到只留上面一个敞开,
……
身体有常年健身被驯服出来的痕迹,只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对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都格外自律的人。
一双眼睛看起来冷淡极了
林兮最喜欢隐忍克制的男人,因为人的欲望与需求向来守恒,所以,禁欲的尽头是滔天大罪的欲念。
几人背腰站着,空气没有来时那么燥热,但也没好到哪去。
林兮仍旧事不关己一般的站着,可是想象归想象,她心里升起一股近乎得救的爽快。
他们用法语交流着,林兮听懂了。
布琼布拉5月份爆发霍乱,已经有10多人感染,9起病例发生在北部,也就是援非医疗队所在的位置——穆拉姆维亚。
虽然现在蔓延已经得到控制,但是夏季暴雨导致厕所污水外溢,所以传播的风险仍然存在。
布琼布拉街头也严禁出售任何食品。
难怪她刚刚一路开过来连个卖水的摊子都找不到。
而他们拎过来的正是救急的面包和饮水。
毕竟在这片大陆上,资源的争夺向来原始和血腥。
太阳有了要落山的气势。
林兮看了眼积水退去但仍然泥泞的土路,不动声色的擡了擡脚,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被沾染。
但是转念又想起启程非洲之前打过的疫苗,顿时心灰意冷:
这样不才符合她的期待?
棕榈树被斜阳染的通红,黄昏交替之际一群黑鸟横冲直撞,一幅末日电影的景象。
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是一排破败低矮的房子,一条延伸到远处幽深的路,路口长着一棵与周围都截然不同的冠状树木,枝叶膨胀如同奔涌的云。
属于热带的粘腻终于渐渐散去,沁凉的风顺着衣摆钻入身体,林兮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就现在。
她突然好想找个人做/爱。
又或者躲在这样的大树背后拥吻。
——
也许是说到了她——一个顶着霍乱独自出发不要命的女人。
沈澈转过身来看了眼林兮。
他隔着距离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抱着相机站着,然后耳边飘荡着警察的话,“她说你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没回去,所以…来看看你…是不是在这里偷人了……”越往后声音越小,像是这样就可以表明他和这件事扯不上半点关系。
满嘴谎话,怕不是个骗子。
来布隆迪之前,他们最先接受的培训就是反诈骗,他倒要看看这个知道他名字和身份的人能搞出什么花样。
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张脸。
警察看着两人反应平淡,只当是闹别扭,抹一把脸上的汗笑起来,黢黑的脸楞是挤成一朵花,用当地话冲着沈澈说:“这么白的女人,回去了得好好疼,要不然到时候连人带孩子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语气戏谑,说的乐呵,林兮听不懂,但周围人都在笑。
笑的不怀好意,她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下墨镜。
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这瓢泼大雨和喧闹的人群都与她无关。
警察这次切换成了法语,“人找到了就跟着吧,好好看看有没有偷人。”说完又是一番哄堂大笑。
林兮作出娇羞的样子两步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沈澈目光顺着动作落在她身上,然后就看到林兮淡淡勾起唇角,说:“林泊海说了,如果在这里有需要就找你。”
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解答他的疑惑。
还不忘扭头冲着警察做作的笑,演戏要演足。
反正那些人听不懂中文,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不然摆脱不了这些警察她可就去不了医院了,说不定还会被遣送回去。
纵使这双眼睛很熟悉,沈澈仍然心头一震,问:“哪个林泊海?”
“援非医生林泊海。”
“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是林兮,是她女儿。”一字一句道。
“……”
轻飘飘的一句话。
一层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