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以前总在林父抛下一切去实现他的英雄主义,而杨母却要撑起所有的衣食起居和工作时同情杨母;又总在杨母在家张牙舞爪的时候同情林父。
但后来她只觉得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不干涉到她就行。
结果换来的反而是杨云华的勃然大怒,“我不操/你的心,谁操/你的心,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愿意听,要是听我的去念个表演,到时候安排个好的片子排一排,再营销一下,现在早成个角儿了,名利双收,还用得着天天上山下海去拍些没有用的东西。”
不满显而易见,声音高亢,情绪激动,全然没有那副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导演模样。“简直是跟他一样,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留下那个相机——”
话题又被绕回来,林兮闭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压进胸腔里。
林兮压着脾气,说:“妈。”
呆滞的看着地面上的阳光,一寸又一寸的移动,缓慢而规律:“医生说了,让你不要情绪激动。”
杨云华脱口而出以后或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强硬,终于说了句话,“拍的怎么样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闺女,打定主意的事情,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没有谁能阻止她,小时候还好,长大了,自己赚钱了,一张机票,她连她去了哪儿都不知道。
林兮没觉得释然,她知道这不是退让,只是眼看自己脱离她掌控的怀柔。
放平了声音,说:“还可以,差不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杨母的对话全都变成了中性词,不表达自己的观点,也就没有被反驳的机会。
杨云华也默默松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牵连了林兮,但是过了这么久,她就是忍不住,“那你注意安全,到时候回学校了给我报个平安。”
林兮闭着眼睛仰头,阳光像是有穿透力一样透过皮肤,仿佛外敷药正在吸收她的炎症,“好,我知道了。”
——
下午回了驻地,林兮和顾晚乔在医院旁边的孤儿院,正摆弄着相机就听到“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掉了一样。
震耳欲聋。
她们站在院子中间,只看到旁边屋子的窗户抖动了一下。
林兮条件反射的想起两天前的那次暴乱,还有恐怖分子的枪击声。
原本还笑嘻嘻围在她们身边的孩子们瞬间举起胳膊抱着头蹲在原地,没有尖叫丶没有哭喊,明明前一秒还在欢声雀跃争抢着要看镜头。
下一秒就像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哑了一般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没有生命的玩偶。
林兮呆楞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巨大的冲击声再度响起。
沈澈听到声响的第一瞬间就急匆匆的吆喝,“retour à la maison(回到屋子里)”
“tout le monde rentre vite(所有人都快回去)”
然后当机立断拉过她们的胳膊,“快走,先躲起来。”
她们都是摄影师,到了一个地方是闲不住的,所以回驻地放了东西顾晚乔就问这里附近都是什么地方,虽然上次碰到了一个油腻男,但不可否认那是个好地方。
虽然纪实人文很多时候被称为所谓的:苦力亦或褶子。
也的确,这个地方如果是一个被开发的贫苦的旅游胜地。
大概每天都会有数不胜数的游客打着uber从中穿行而过,隔着车窗猎奇般的窥探着这里人的生活,摄影师也一样,匆匆而来,被取景器里的画面一瞬间打动,再在陌生里看到贫苦和破败以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但总要有人能抛开道德因素去记录这个真实的世界。
她们下楼的时候碰到沈澈,看她们手里拎着一个不小的摄影包,问道:“你们准备去拍东西?”
林兮点头,说:“嗯,去孤儿院。”
她还没说在哪里,沈澈就冲她伸出了手,“我送你们过去吧。”林兮也再自然不过一般把手里东西递给他。
他又接过了顾晚乔手里的脚架。
下楼梯的时候,顾晚乔走在最后,时不时打量前面的两个人。
等终于下了楼,走到驻地门口的空地上,不害怕说话的声音会被听到。
她三两步走过去,终于忍不住一般,扯了扯林兮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在意宋泊简那个狗男人了。”
林兮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