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
林兮自己出门通常可以应付一切问题,但只要和顾晚乔一起,那社交的重任就不落在她身上了。
鸣笛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急促。
从门诊到孤儿院隔了一条走廊和一个广场,刚好在医院急诊的隔壁。
林兮从镜头前让开,直起身子就看到一辆不停闪烁红光的大巴车急速的冲进急诊。
人群又开始喧哗。
但与上次不同,这次是忙着抢救。
隔着距离林兮看不清,但隐约能看到车门猛然“砰”地一声打开,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天冷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的触感。
林兮攥紧了拳头,直到从车里跳下一个穿着白褂的医生。
看到那个身影,她恍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嘭得燃烧起来,某种异样的感觉翻滚过全身。
他们两个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总归林兮的耳边声音就没有停下过:
王群是个爽快人,说话一口的东北大茬子味:“他们还在大使馆,我回来的时候听见那么大个动静给我整懵了都。”
洋洋洒洒的跟顾晚乔唠叨,“那你说咱在国内哪见过这老大动静呢!这家夥也忒吓人了。”
顾晚乔看他脑袋挤得都快贴到屏幕上,腿上又挂满了小孩儿的手,揪的裤子起了不知道多少层褶皱,看起来莫名有些好笑,问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终于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你别说,这镜头看着是不一样哈。”又弯下腰揉了揉身边人的脑袋,回覆道:“对啊,志愿者那一车人呢,他们在那个馆儿里等运过来的快递,我是没事闲溜达想先过来,谁知道半路上……”
也许是意外后的如释重负,顾晚乔觉得这个人太逗了,大使馆让他说的跟饭馆一样。
笑着跟他聊了起来,“你们来着儿是来干嘛的啊?”补充道:“就志愿者,是来上课还是怎么样?”
林兮跟她说过,这里是孤儿院,但是总不至于是跨国来干什么服务管理吧。
王群“噢”了一声,把一个小孩儿抱在怀里,变魔法一般从衣服口袋里抽出来一颗糖,“我们啊…”
又把人放下,拿出那一整袋的糖,拆开两把塞给他们,“自己分啊,别抢。”
然后擡头挺胸道:“我们是来宣传性/教育的。”语气里带着由衷的自豪。
顾晚乔有一瞬间的发楞。
在她们生活的地方性尚且还是一个无法公开谈论的话题,性教育还处于缺失和启蒙阶段,更何况是在非洲这样的地方。
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看起来五大三粗,说话风风火火,但是干的又是可能被压制到很“微小”的事。
暮色渐深,医院门口的灯光微黄,急诊门口的的水泥路上淌着惨白的月光,林兮只看到救护车周围围满了人。
而后,人群散去,那个人影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直奔这里而来。
前后三辆车上的人都被机枪扫射而死,车也被烧了。
大概是有人提前准备了汽/油/弹,等车到站,瞄准了砸过去,还击中了一名警察,场面一度混乱。
等急救车到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人还有残存的呼吸,但无一意外身上的烧伤都异常严重,或许是最后时刻拼死了爬出来的。
还有一个在救护车开回来的路上就没了呼吸,另外一个身体的皮肤已经被烧的几乎粘连到一起,脸上也是勉强才能看得清面貌。
患者的皮肤焦黑,呻/吟声听起来格外痛苦,声音嘶哑,是燃烧产生的气体灌进喉咙导致的。
他的枪伤并不严重,只是从胳膊穿过,但烧伤在非洲并不好治疗,甚至很有可能挺不过今晚。
这种程度的烧伤在这里几乎算得上绝症。
沈澈把输液的瓶子交给医院里早已在等待的医生,让开位置,扶住呼吸的气管把担架推进去。
至于那个死在半路上的人,只能暂时存放在医院,如果没有人来认领,那一周后就会被放到医院后面的乱葬岗。
那是专门留给没有人来收/尸的人的。
把人送进急诊,他作为耳鼻喉科医生的任务就结束了,
沈澈脱下了刚刚沾满血的白褂,拍了拍裴汀白的肩膀,“你先帮我拿回去。”
“我到外面一趟。”
裴汀白什么也没说,伸手接过。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沈澈拉开铁门,往孤儿院里跑。
林兮小的时候,妈妈是话剧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