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荆小歌,婚礼就要开始了,你在哪里啊?”
“马上马上!”
荆连歌挂断电话,赶到桑韵身边,匆匆汇报完了这次任务,火速御剑飞行到发小苏婉所在的城市,停在了一家酒店上空,观察四周没人才悄悄下来。
幸好典礼才刚开始,荆连歌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坐在席间欣赏婚礼。
看着从小一起打打闹闹的朋友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穿着洁白的婚纱接受众人祝福,她内心感慨万千,眼角微潮。
等典礼结束,她去了新娘间,刚进去就挨了一记嗔怪的拳头。
“从你上大学后我俩一年才能见几次啊?一天天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我婚礼你都当不了伴娘,那我以后生孩子了你还有空当干妈吗?”
荆连歌闻言只是无奈苦笑:“这不是工作太忙了嘛。”
没办法,在她筑基之后,战斗部安排的任务越来越多,她奔波在各个城市,一年到头就不见得能回家几趟,跟曾经的朋友们越发疏远。
就连这次参加婚礼,都是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
苏婉拍了拍她的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荆连歌垂眼,长叹了口气。
之后又过了几年,苏婉的孩子降生,她匆匆赶上了满月酒,认了个干女儿,只来得及记住她的名字。
岁月流逝如江流波涛,奔涌向前,片刻不许人后悔。
青丝转眼成灰。
几年后,荆连歌的父母已老得走不动道,退休待在家里,一个老花了眼睛,一个咳伤了嗓子。
在一次为数不多的探亲假里,荆母坐在沙发上,握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她的脸,浑浊的老眼里透着质疑:“老头子,我女儿今年该多大啦?”
荆父的嗓子破得跟风箱似的:“你……老糊涂啦?荆小歌今年就该四十了。”
荆母确实有些老糊涂了,她一把撒开了荆连歌的手,急切地问:“她不是我女儿。你快说,你是谁家的女儿?你有看见我们家荆小歌吗?”
荆连歌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鼻腔涌上一股酸意,一滴泪“啪嗒”砸在了手背上。
荆母还在喃喃地说着:“我家荆小歌在哪里啊?我已经好久没看见她了,她说过工作了以后要带我出去旅游的,我怎么找不到她了呢……”
荆连歌再也忍不住,跑到房间里失声痛哭。
当晚她就去战斗部提交了辞呈。在父母剩余的日子里一直陪伴在侧。
只是母亲依然没有认出她,她只好说自己是荆连歌花钱雇来,负责照顾他们的保姆。
荆母每天都在给她的微信发语音,问她最近生活得怎么样,怎么还不回来,她再也不催她相亲了。
父亲看着容颜始终不变的她,始终保持沉默没有过问。
荆母临终的时候,眼睛已经哭瞎了,她抱着死前没见到荆连歌的遗憾,溘然长逝。
荆父不久后也随她而去。
荆连歌在父母的灵堂前,烛火明灭中,静静跪坐了七天七夜,水米未进。
父母离开后,荆连歌的修为不得寸进。因为筑基,她的寿命和容颜比起普通人犹如长生不老。
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盛着过往和回忆的容器。
渐渐地,苏婉也老去了,她的女儿越来越大,会笑着叫她漂亮姐姐,然后被苏婉纠正:“她是你干娘。”
“怎么可能!她看起来跟大学生一样。我干娘都和你一样老啦。”
苏婉尴尬地笑笑,两人间只剩沉默。
除了苏婉,荆连歌没再跟其他熟人长期联系过。初高中的同学聚会,她只在三十岁前参加过几次,每次都被女同学围着追问保养秘籍和驻颜手段。
苏婉去世那天,荆连歌终于老成了三十岁的样子。
她不敢参加她的婚礼,只能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翻看她们小时候拍过的照片,默默流泪。
她的身边已经空空荡荡,所有能失去的人,她都亲眼见证了他们的离开。
这时候,窗台上窜进来了一只猫。
长毛,三花,琥珀色的眼眸,身后血红的夕阳。
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三花猫高贵冷艳地看着她,口吐人言:“荆连歌,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愿望?
荆连歌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呆呆地想了很久,语气略带滞涩,缓缓地说:“我……我不想修仙。”
“嗯?”三花猫跳进了她怀里,两只爪子搭上她的胸口,一双猫眼与她四目相对,问道,“这便是你的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