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了他瞪大的眼睛。
维莉克特的尖叫声像用花瓶打碎玻璃一样刺耳。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告诉她的!」她歇斯底里地摇头,赶来的埃索伦毫不犹豫地将她推翻在地,抬手两发无声的索命咒袭向我,而我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迅速幻影移形躲过,同时将魔杖对准他——当埃索伦的榆木魔杖旋转着飞向空中时,我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
莫瑞安就是在这时现身的。
我的长姐从壁炉里站出来,绿眼睛还带着一丝眩晕。她本能地朝埃索伦跑去,嘴唇蠕动着嘟囔出「哑炮」的字样,又想喊住父亲,却在我要抬起魔杖时猛地转身。
「avada kedavra!」
她的索命咒擦着我耳际飞过。而我的咒语正中她胸口。她倒下时很安静,轻飘飘的,和那年在订婚宴上遇袭时一样。
埃索伦趁机抓住了掉落的魔杖,伴随着一阵幻影移形的爆响,房间里就只剩下两具尸体和我的母亲。
我转身看向蜷缩在壁炉旁的身影。
维莉克特把脸埋在膝盖间,黑发间露出的一小片后颈在发抖。这让我想起她从前给我读诗的样子,那时壁炉火光会给她的黑发镀上一层金边。
「妈妈。」
她猛地抬头,嘴唇上的齿痕还在渗血。
「对不起……求你……」她苦苦哀求着。
我单膝跪地,轻轻捧起她颤抖的手。这双手曾经为我梳头,为我擦泪。我记起她偷偷塞给我的薄荷糖,记起她为我挡下父亲巴掌时折断的指甲。但也记得她在得知我可能是哑炮时,对我歇斯底里的吼叫,以及这双手落在我脸上时响亮的声音,还有当它扼住我喉咙时窒息的痛苦。
「对不起,妈妈。」我轻声说,手臂环住她颤抖的肩膀。她的心跳很快,隔着雪白的长裙传来微弱的振动。
「我不想杀你,妈妈。」
被丈夫忽视,被子女利用,被朋友欺骗,最后被自己的儿子杀死——多么可悲。
她的嘴唇颤抖着,或许是想起曾经的过往,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唯一的下场,口中吐出的不再是求饶。
「我早就知道你会毁了一切,我们早该亲手毁掉你。」
我将视线从恐惧的家养小精灵身上移开,对她绽放出一个苦涩的笑。
「你说过要远离火焰,我记住了,可你们记住了吗?」
「avada kedavra」
绿光没入维莉克特胸膛的瞬间,另一道光芒分裂出去,消失在远方。
而已经幻影移形到伦敦的埃索伦瞬间倒在街道上,再无声息,直到最后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而房间里弥漫着死气,三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我本以为会感到畅快,可胸腔里只有一片虚无。
我还能做什么呢?
卢克伍德、特拉弗斯、曾经折磨我、背叛过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闭上双眼,将自己蜷缩在维莉克特身边,她的手臂仍然怀抱着我,就像幼时她哄我入睡那样。
这会是一场梦吗?会有人突然呼唤起我的名字吗?是不是只要我睁开眼,就能看到曾经爱我的家人关怀地陪在我身边?
或者,我会发现自己原来还躺在森林的帐篷里,抬头能看到林中的夜空,转身能瞧见赋予我新生的人靠在柱子上小憩。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靠在“熟睡”母亲的怀里啜泣,享受了属于我最后的一次安眠。
就这么睡下去吧,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自己能在睡梦中死去,多么安详、平静,多么地幸福啊。
可一切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我难道真的就配不上幸福吗?
不,还有——那个被泄露的可笑预言。
如果能阻止母亲泄露预言,是不是就能改变一切?
我当然可以拥有幸福,那些爱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至于他……
我的神明啊,
如果你真的在时间的尽头等我,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你不会忘记我的,是吗?
你会记得我的,对吗?
我的名字是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