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摇头说不知道。
薛黎垂着眼睛,怏怏不乐地说:“你帮不了我的,我妈这个人我最了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不同意的事不会轻易松口。”
孙霆晟擡手向服务生小哥要了一杯猕猴桃哈密瓜汁,捏着吸管搅拌:“那怎么办?跟你小男友分手?”
“说点吉利话会要你命吗,我喊你出来是陪我解闷的,不是听你棒打鸳鸯的。”
“小黎黎,你变了。”
“哪变了?”
踩着地的脚搁上高脚凳横档,孙霆晟随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无论事情多糟糕你都是不慌不乱的,怎么谈个恋爱就变成这样了,颓废丧气。”
清甜的果酒顺着喉咙滑入胃,后劲微苦却带着点点辛辣,薛黎咳嗽几声,脸都红了。
孙霆晟抽了两张餐巾纸给他,又问你这是酒还是果汁,要是酒就别喝了,胃不好还造腾。
薛黎平覆呼吸,嗓子仍有些哑:“这次不一样,我不会放弃。”
哪怕他和许桉以后没有好的结果,他也不会当感情里的缩头乌龟。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迎难而上。
他不怕议论也不怕嘲笑,他只怕因为自己一瞬间的犹豫而错过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那你是要跟你妈对着干了?”孙霆晟问。
“你说错了,”薛黎纠正说,“不是‘跟我妈对着干’,而是让她接受,我和他的感情。”
孙霆晟捏着杯柄轻碰薛黎的酒杯,咧着唇笑:“薛黎,我等你的好消息。”
和孙霆晟聊了一个多小时,薛黎感觉心情好了些,但他不能保证回家后心情还能这样平静。
咔嗒——
薛黎拉开密码锁门。
望着客厅明亮的灯光,薛黎就知道白沐汐还没睡,一直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薛黎换上拖鞋,朝客厅走去。
他看着白沐汐,喊了声:“妈。”
白沐汐脸色说不上好看,声音更是冰凉,“你还记得我是你妈?那你刚才甩脸走人又是什么意思,是我说错什么还是我现在是连说都不能说你了?”
薛黎抿唇不语,他真的很不喜欢白沐汐这种强硬的说话方式,他答不上话,也不知如何回答。
“不要一问你事你就哑巴,说话!”
“我已经讲的很明确了,”薛黎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我不会跟他分手的,妈你还要我说什么?”
“薛黎你还跟我顶嘴?”白沐汐本就在气头上,话也说得比较重,“让你分手是为了你好,我不想我的儿子成为人人唾弃的同|性恋。”
薛黎掐着掌心,轻微的痛感传入大脑皮层,他觉得自己跟白沐汐已经无话可说了。
白沐汐继续道:“不分手我就马上安排你转学,分开也就见不到了,时间一长你们自然会断。”
唇瓣被咬出血,薛黎说:“你一定要这样么。”
白沐汐沈默不言,眼神却不在开玩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薛黎不知道自己几点回的房间。
凌晨两点十四分。
薛黎倚靠床头,两条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处,空气里薄薄的闷热搅得他愈发烦闷。
“必须分手”,“不分手我就马上安排你转学”……白沐汐的这些话一直缭绕他耳畔,像不会停止演奏的八音盒,挥散不去。
“啧。”五指伸进柔软的头发往后一拢,薛黎仰头对着天花板,有些无力。
周遭沈寂而黑暗,只听得见浅浅的呼吸声。
凌晨五点零三分。
天蒙蒙亮,汽车的喇叭声,做生意商贩的交谈声正一点一点地唤醒酣眠的世界,晨练的老头老太穿着舒适透气的晨练服往公园走,环卫工人将扫帚簸箕放回清洁三轮车的后箱,驱车离去。
薛黎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踩着地板,坐在飘窗垫上看着由黑暗变成光亮的天。
他失眠了,从凌晨拿手机看手机就没睡去过。
手机的亮光在昏暗的卧室显得格外清晰,映衬着薛黎下颚,屏幕显示的是他和许桉的聊天页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许桉昨天发的。
五月二十六日,十八点二十二分。
[桉]:谢谢哥哥的安慰,我已经不难受了。
局部的光线暗了些许,两三秒后随即消失。
浅蓝色的天空点缀着千姿百态的云朵,如棉轻盈,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