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点头,那恐怕要终身独守空房了。”
床帐厚实,遮住了刺目的日光,两人蒙在里面尤在雾中,清桐终于发现不妥,惊讶道:“现下才辰时,姐姐就要歇下了吗?”
林思瑶凝神细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人应是听不到两人密谈,于是沈声严肃道:“清桐,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声张出去。”
清桐咽了咽口水,认真地点了点头,“姐姐说罢,清桐定然不会说出去。”
“我应允嫁给蔚怀晟是假。”林思瑶按住就要起身反驳的清桐,“清桐,你听我说完,先别急着劝我。”
清桐似是水做的人,眼底又蓄满了泪水,她拼命摇头,十分不解道:“都到了这日,姐姐还要做什么无畏的挣扎呢?你为什么一直抗拒此事,难道在外漂泊,食不果腹的日子才是姐姐所希望的?”
朦胧的柔纱将两人笼罩其间,正似月色西沈前挣扎散发出的最后一抹薄光。
林思瑶欲言又止,可对上极力向自己追寻答案的清桐时,心中一荡,将自己的伤疤亲口揭露了出来:
“若说以前我不想嫁给蔚怀晟是不甘心屈居妾室,而如今我如此抗拒,那是因为我忽然发现,我已对他失了爱意。”
林思瑶无奈张口继续道:“就算我为了一时的钱财地位而假意奉承阿谀于他,我们也总会有相看两厌的那一天,蔚怀晟若对我失了兴趣,到那时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清桐的反应莫名激烈,“蔚先生他不会那样对姐姐的,他爱姐姐入骨啊!”
林思瑶只当清桐年纪轻,看不懂两人纠葛,“清桐,我知道你以前伺候过蔚先生,所以总为他讲话,我不会怪你。只是,我已下了决心,不会再改变。当然,你的退路我也想好了,我不想连累你陷入险境,你就继续留在蔚府,蔚怀晟不会赶你走的。”
“姐姐你要抛下我吗?”清桐震惊反问。
“不,只因我要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我不能带上你,你年轻太轻了,还应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断送在我这里。”
清桐忽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难不成,姐姐真的要去营救杨睿那个死囚?”
“我曾应允了林韵婉,更何况……”林思瑶苦笑一声,只觉自己与杨睿的孽缘斩都斩不断,“杨睿是因我而落捕,若不是那日他为了掩护我,也不会负伤,更不会被生擒,我只当尽力偿还了他这个人情,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要去试试。”
清桐稀罕地安静下去,像是陷入沈思,忽地擡眼瞥了一下林思瑶,目光幽怨,下一瞬又恢覆了柔顺的模样,若不是两人面对面,林思瑶几乎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清桐低垂着眼睛,问道:“杨睿是朝廷重犯,姐姐想要救他又谈何容易。而且,姐姐你与杨睿之间已十分暧昧不清了,若真是出手相救,蔚先生那边你又如何自处?”
清桐讲话何时与蔚怀晟一个腔调了?
同样都将林思瑶视作了蔚怀晟的所有物。
林思瑶压下心中不快,解释道:“杨睿就在蔚怀晟手中,这几日我会曲意迎合蔚怀晟,直到探听到杨睿消息再另想他法。你不必跟我探险,安心留在蔚府当作不知情就好。”
“姐姐怎可这样说?”清桐捂着脸,凄声道:“我已立誓与姐姐再也不分离,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改誓言!”
林思瑶本不愿拉着清桐走上这条不归路,见她一味坚持,只好先答应了下来,心中盘算着如何替清桐谋划,才能在事情暴露后不牵连于她。
林思瑶计划做得清晰明确,可在蔚怀晟突然到访时还是慌了手脚。
蔚怀晟杂事缠身,自林思瑶病好些后便一直没有踏足过这处别院。
直到一日他当值回府,擡头看夜色还浅,林思瑶所住的院子灯火通明,便先回了房,命人擡水沐浴更衣,洗去了一天的疲惫,这才动身匆匆赶了过去。
林思瑶当时正与清桐弯腰铺被,准备早早上榻歇息,忽然听到院外声响,她伸手推开两扇窗欲查看发生何事,却正好与外面擡脚进院的人目光撞个正着。
蔚怀晟束发揽在肩头,一袭青衣,宽大的袖袍在风中飒飒飘动,唇边笑容比月色更温柔。
林思瑶却是一凛,她还不知要如何面对蔚怀晟,当下迅速关上了木窗,将那道灼热的视线隔绝在外,这才微微放松了心神,回身走到桌前坐着,抓着一只空茶杯不安地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