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着自然高兴,可要是杨睿能放她走,她会更高兴。
可这些话如何跟他明说。
林思瑶嗫嚅了几下,被杨睿挤在了门的夹角处。
“乖乖等我回来。”
杨睿顶着这张脸说出温柔缱绻的话倒让林思瑶周身寒毛竖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思瑶搓了搓手臂,乖巧地点头。
待杨睿回身重新走向诸位大臣中间,林思瑶即刻跳起,向门外跑去。
她刚迈出一只脚,额头狠狠地撞到一堵肉墙。
擡头细瞧,五六个穿着劲装的带刀侍卫排列整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思瑶忽然有一股想骂人的冲动。
——
顶着风雪,大内的侍卫打起精神将小皇帝一路送回宫中。
太后带着宫婢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她大概一早得了消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神情,只是一见打帘进来的小皇帝脸色颓丧不安,周身难掩困乏失落,便将难听的话语咽回了肚子。
“皇帝,你实在不应该……”
诸多问责的话皆转作了无奈的叹息,太后放弃追问皇帝,转而将目光投向登喜,冷眼喝道:“你怎么当差?哀家不是叮嘱你要密切观察局势,如有不对要适时提醒圣上吗?”
登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冤道:“经手这道程序的人虽不多,但要彻查下去也要费些力气,当时木已成舟,奴才也无力回天,还请太后绕奴才死罪!”
“给我查!就算成了定局也给我查!”太后愤怒地一拍桌子,“哀家竟不知身边还有内奸,竟敢偏帮杨睿那个奸贼!”
此时沈寂许久的小皇帝涩然道:“算了罢,赐给杨睿亲王之位,安抚群臣,这事朕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
案上的茶盏与花瓶通通被人扫在了地上,太后收手后,仍是气急攻心,被迫捂住胸口,连小皇帝伸来搀扶的手都一掌打开。
“你竟如此不争气……”太后跌坐在椅子中,费力道:“当年你父皇病重,被摄政王趁机谋权,受了多大的屈辱?而你也被迫流落民间,这些都拜谁所赐?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太后一时间面上血色褪尽,用指节使劲抵住突突直跳的额角,才勉强抑制住怒火。
她怀胎十月的亲子啊,竟然向自己的仇敌弯腰,她如何忍得?
登喜跪伏在两人中间,声音发颤道:“太后息怒,恕奴才僭越,眼下恐怕有更要紧的事需要解决。”
在太后眼神示意下,登喜犹豫道:“杨睿那奸贼得了身份还算次要的,可他手上还握着杨王旧时封地的兵符,圣上政务缠身,还未有时间处理此事,眼下杨睿是不是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要再说了!”太后面色越来越灰暗,竟是不敢把话听完。
对了!杨睿握有兵符,又有了皇室血脉,那他若有心谋反,那……
太后与皇帝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浑身冰冷,震颤不安。
“不可以!不能让杨睿有机可乘!”太后慌忙走到登喜面前,指着他道:“你说怎么办!”
登喜苦笑道:“奴才不识兵书兵法,并无良计……”
若要解决此事,便得从根源上论起。
太后细细思索了一番,一个极为可怖的念头忽地跳了出来。
雍容华贵的太后端坐在金漆宝座之上,红唇微启,残忍道:“那些兵卒在杨开肃的麾下良久,断不能留,必须……”
“不行!”皇帝瞬间领悟到太后的深意,瞪大了眼睛道:“母后,不行的,那是近十万人的性命。”
“那些人都是祸害!”太后横眉竖眼,言辞振振道:“皇位得来不易,如何能拱手让给他人?”
“杨睿如今有了皇室血脉,又有大臣造势,若再有了兵力无异于如虎添翼。”
“皇上如今还优柔寡断,迟迟不作为,那就干脆将万里江山直接送给杨睿好了!”
“到时我们母子俩为刀俎鱼肉,是何下场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
在太后连声诘问下,皇帝心中出现了数道裂痕。
身为万民之首,真龙天子。
到底皇位重要,还是近十万人的性命重要?
小皇帝沈吟片刻,几近崩溃地佝偻着背脊,将头扎到掌心之中。
最后,在指缝中传出轻声细语,“母后,朕该怎么办?”
太后最是熟悉自己这个皇儿,知道他这是默许了,欣慰道:“皇帝体恤那些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