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坦白道:“蔚怀晟下了大狱,蔚府被查抄。”
短短一句却涵盖了巨量的信息。
林思瑶一时难以接受,怔忪了片刻,瞧着对方神情肃穆,不似在玩笑,便用手扶着门框问道:“他犯了何事会被皇帝治罪?”
蔚怀晟是如今少有能与杨睿分庭抗礼之人。
加上他曾经深陷险境,保留了先帝的血脉六皇子,又助六皇子顺利登基。
覆官后,蔚怀晟可谓是兢兢业业,让人挑不出一分错来,何故会被抓到牢中?
皇帝与太后怕不是疯了会治他的罪?
裕亲王听她发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道:“蔚怀晟违命窝藏罪臣之女,此为一。”
“他在杨睿滴血验亲当日又命人在水中做了手脚,助杨睿谋事,此为二。”
“等等!”林思瑶简直不敢详细自己的耳朵,勉强定了神确认道:“你说蔚怀晟帮助杨睿混过了滴血验亲?他们二人乃是死敌,怎么可能?”
滴血验亲那日,皇帝与众臣皆在列。
其中不乏少数想看杨睿露出马脚,然后将他定一个欺君之罪,即刻斩杀。
虽说林思瑶也十分意外杨睿的血会成功与皇家的血融合。
也想到是有人暗中帮他。
可她想破了头也没料到那个人居然是蔚怀晟!
蔚怀晟与杨睿横亘着深仇大恨,没有一个理由会帮助杨睿呀!
林思瑶惊疑不定地擡头看裕亲王,正撞进那对幽深的瞳仁之中。
裕亲王与她对视片刻,缓缓道:“那日若是杨睿失败,你可知是何下场?”
“皇帝与太后恨他入骨,拿捏了他的把柄,新仇旧恨自是一并清算,杨睿死不足惜,但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随杨睿一同入殿,这不是相当于昭告天下人,你与杨睿誓死同一阵营?”
“蔚怀晟只当你收了路引与良籍早早离去,却不想那日你会出现。”
“他为了救你性命,不惜违背祖训,忍下世仇,助了杨睿。”
林思瑶倒吸了口凉气,颤声重覆道:“为了我?”
她知晓蔚怀晟苦心谋划数年,潜伏蛰居于民间,就是为了找寻机会一举击溃杨王府。
杨开肃害蔚氏满门。
蔚怀晟被仇恨驱策,眼中容不下其他。
可他竟会为了救她性命,违背本心,帮助杨睿。
裕亲王叹道:“他这事犯得太重,皇帝与太后也难记旧情。”
林思瑶忍不住追问道:“难道此事没有转机?”
蔚怀晟做事向来胸有成竹,留有后手。
难道他就甘心情愿被囚?
“他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脱困。”裕亲王语气沈沈,说道:“可他自称触犯了律法,不容留情,情愿以死谢罪。”
“他竟这样傻!”林思瑶内心话语脱口而出,愤愤道:“这样年轻的人就跟老头子似的迂腐古板,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既然有法子脱身,为何不试试!”
裕亲王扬眉道:“不如你亲自去劝说他?也许能换他回心转意。”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
林思瑶扶着门框的手滑下,轻声道:“他既然决定了以死明志,我又去做什么?罢了罢了,人各有命。”
不过是往后逢年过节祭扫的时候,她多给蔚怀晟上柱香,烧些纸钱,聊表心意也就算了。
他的生死又与自己何关?
裕亲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我已打点好了牢中的狱卒,门口备好马车,我现下要去与蔚怀晟见最后一面,你去不去?”
林思瑶的背影僵在了门口,就在裕亲王以为自己将要费些气力劝说她的时候,却不料林思瑶迅速转身,摸了摸发髻是否整齐,又将鬓角碎发绕到耳后,平静道:“我去。”
裕亲王一怔,无奈地笑了笑。
通往天牢的软轿里,林思瑶难解心头苦闷,撩起窗口的软帘,待冷风拂过发烫的面部才舒服了些。
裕亲王所言不假,他早已上下打点好,那些狱卒慑于他的权威,本也不敢多嘴饶舌,这样做只是不想让风声传到宫中去。
林思瑶是牢狱的常客,当脚踏上粘腻湿滑的地面时,嗅到难忍的馊臭气味,她还是心中一震,说不出的难受。
两面墙壁悬挂的各色染血刑具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林思瑶揪住了帽子,快步跟着裕亲王走向最里间的牢房。
牢房里面积不大,却十分整洁,巴掌大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