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浓重,这牢中每日被关押进来的新犯人一只手也数不过来。
隔壁每日从早到晚的嚎叫与哭求也从未停歇。
被用刑之人也不乏他曾经的同僚。
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都得承认:由他亲手捧起的一轮旭日,刚刚才在天际崭露头角,便又如坠落的流星般,轰然消逝了。
太阳之辉何其耀目,却受了奸人蛊惑不能长存。
一片沈寂过后,蔚怀晟涩声道:“王爷只管安排便是。”
裕亲王暗自欣喜,功夫不费有心人,不亏他跑前跑后地忙活。
葛沐川所言确实不假,林思瑶就是蔚怀晟的死穴。
裕亲王这边得了蔚怀晟的点头首肯,马不停蹄回了府邸。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只是要麻烦林思瑶走上一趟。
——
“为何要我去劝说杨睿与你们合作?”林思瑶睨了他一眼,翻身向床榻里侧,十分不情愿地说道:“莫不是让我以身饲狼?我不去。”
裕亲王风尘仆仆地回来,刚和林思瑶表示了来意,就惨遭拒绝。
不过他知道林思瑶吃软不吃硬,便耐下性子坐在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难道你就忍心看蔚怀晟去送死?他固执也就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也是积攒福缘的美事吗?”
提到蔚怀晟,林思瑶的背脊僵了僵,她拈着软枕套的穗子,嗓音发闷,“那又关我何事?”
裕亲王的目光缓缓落在林思瑶轻颤的长睫上,乘胜追击道:“杨睿手握兵符,却苦于无法出京,他肯定乐于与蔚怀晟合作,只要你去跟他提上一句就好,不用多言。”
蔚怀晟背后是泱泱臣子,又深得民心,有谋士之能。
杨睿年少时便跟随杨王征战四方,握有兵符如虎添翼。
他们两个若是能暂时化解仇恨,必能势如破竹。
林思瑶自榻上撑起身子,沈眸抿唇,说道:“我只承诺你去试上一试,并不能担保成功。”
裕亲王喜不自胜地连声应了下来,若不是看天色太晚,看样子他都想将林思瑶装包收整直接给杨睿送过去了。
不过他也没让林思瑶睡个囫囵觉,天色刚亮就让底下的丫鬟来叫门。
林思瑶还打着哈欠就被人从暖烘烘的棉被中捞了出来。
五六个丫鬟团团围着她转,有给她梳发髻的,有为她洗脸上妆的,还有个抱着厚厚一摞冬衣过来,挨个展开在她身上比划。
林思瑶困意未消,就微阖着目由着她们折腾。
待这些个丫鬟大功告成后将她往铜镜前一推,林思瑶闻声睁眼,只见铜镜中央的人披着火一般的兜帽大氅,原本清敛秀丽的容颜被浓妆艳抹,头上梳着繁覆精致的发髻,颊边的碎发要掉不掉的,随呼吸而垂动,看起来妖妖调调的风情模样。
林思瑶十分不适应地抓住那些丫鬟要她们赶紧改妆。
岂料这些丫鬟是领命而来,现下任务达成早就鱼贯而出,不给她半点反对的机会。
裕亲王靠门而立,瞧见她的样子眸光一亮,拍手赞道:“以前只说你长相寡淡,却不想装扮起来还有得救。”
林思瑶一屁股坐下,伸手去拆发髻,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裕亲王总算慌了神,连哄带骗地拉着她的手,一面催促她上马车,一面笑道:“此乃美人计,你想想,美人计的前提是什么?是人美,当然要给你打扮打扮,等杨睿被你惊艳了,这不事倍功半!”
林思瑶不敌他的力气,被连滚带爬地轰上了马车,怨气连天的话还没脱口,那马车已赶出了一丈远。
遥望裕亲王诡计得逞地露出奸笑,向她拼命挥舞着手。
林思瑶哀叹一声,只好认命。
她在杨睿府邸上下早已混了眼熟,这次回去也不用通传,守门的府卫见到她后面色十分覆杂,但也言语恭敬地连声请她进去。
杨睿还保持着在兵营之中的晨起操练的习惯。
这个时刻,他定然是在后院。
林思瑶还未走近,便听到后院内“乒了乓啷”犹如拆家的巨响。
素日里在杨睿身边伺候的小厮顿在门口踟蹰,一脑门的细汗,又慌又怕。
他无意扭头,看到面前款款而来的丽人,细细打量了几眼,忽然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地迎了上来。
“林姑娘,您这些时日是去哪了?怎么……怎么没跟我们主子念叨一声呢!”小厮走近,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有馀悸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