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亲自查清。今日一事,宗师……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
重岳抬起茶盏,似是不在意,却在杯沿停留了片刻。他缓缓开口:“炎武殿下……还好吗?”
太傅背对着他,沉默片刻,终究低声道:“殿下去世那天晚上,是炎武去见了他。”
半月后,皇宫。
太傅手持一卷书简,轻叩皇帝寝宫的门扉。片刻后,殿内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有请。”
他迈步入内,恭敬地跪拜在帷幕前,低声禀道:“启禀殿下,那叛臣一族二十八人皆已收监。但核对名录时,发现其家中本应有一个尚不满月的婴儿——禁军今日搜查太师府时,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却未能找到那孩子的下落。”
帷幕后传来皇帝平静的声音,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冷意:“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总不会是自己逃走的。有人惦记着她。”
太傅拱手,语气沉稳:“殿下不必烦扰,禁军自会找到她。……此外,今日早间,刑部尚书求见。这一系列案子,该如何审判,他想请示殿下。”
“依炎律审。”皇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太傅点头:“属下会转告他。”
帷幕后沉默片刻后,皇帝忽然开口:“我的那位兄长,现在在何处?”
太傅低头答道:“据守军回报,半个时辰前,他刚刚离开京城。有部分禁军追随他叛逃。守城士兵未得军令,不敢阻拦。”
皇帝轻笑了一声,语气复杂:“是啊……我的确没有下过让他留在百灶的命令。是他自己不愿留下,弃了所有人而去了。”
话音稍顿后,他继续问道:“跟随他离去的禁军,有多少人?”
“十八人。”
皇帝轻叹,声音低沉:“我的这位兄长,就算犯下了这样的罪行,依旧能让太师甘愿为他赴死,依旧能让十八死士追随他而去。这满朝文武,还有多少人的心在他那里?又有多少人……还在盼着他回来,坐上这个位置?”
太傅抬头看向帷幕,声音中带着坚定:“可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殿下您。让炎国万世昌宁的责任,也已落在了殿下肩上。炎国上下,任谁都可以犹疑彷徨,唯独殿下,不能。”
帷幕后再次陷入沉寂,仿佛时间都停滞了片刻。良久,皇帝的声音缓缓传出:“我有许久未曾走出这座宫殿了……太尉,告诉我——百灶的这场春雨,可停了?”
太傅微微抬头,语气中透着隐忍的敬意:“只要殿下想,这雨自然会停。……若殿下改变主意,如今仍可将他们留下。”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朕乏了,传膳吧。”
太傅缓缓起身,朝帷幕深深一拜,而后退身走出寝宫。
京城外,灰蒙的天幕下,一辆马车冒雨前行。
襁褓中的婴儿啼哭不止,车内的女人轻拍着孩子的背,柔声安抚:“不哭,不哭,我们回家去……就快到了。”
车厢内的男人神色凝重,他时不时回头望向渐渐远去的京城,不安地催促车夫:“能再快些吗?”
车夫皱眉摇头,“这么大的雨,路都看不清,真不能再快了......”
男人咬了咬牙,沉声问:“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
“还有三十里路吧。这位兄弟,你这是多要紧的事啊……拖家带口的,怎么偏偏挑了这时候赶路?”
男人没有回应,沉默片刻后,只低声说道:“……请快些吧。”
正说着,车夫突然惊呼一声,“哎哟,见鬼了!这荒郊野外的,怎么还有活人晃来晃去的……”
男人警觉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四周尽是模糊的夜色和绵延的雨帘,什么也看不清。他攥紧衣袖,语气变得急促:“不能再乘车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钱袋,递到车夫手中。“劳驾,这些钱都给您。把马车赶到前面的驿站,如果有人问起,千万别提今晚拉过带孩子的客人。拜托了。”
车夫看着鼓鼓的钱袋,一时有些踌躇,“可是,这大雨天,您和夫人抱着孩子,要去哪儿啊?”
男人没有多言,翻身坐到车夫旁边,低声道:“从小路走,穿过北边的林子——”
话音未落,车厢内传来一声尖叫。男人猛地回头,急声问:“怎么了?”
女人抱着空空的襁褓,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孩子……孩子不见了!”
“什么!”男人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一处荒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