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燃着火把,牢头坐在离火把不远处的方桌前,见到刘捕头进来,立即起身相迎,冲外头守门呼喝一句,“刘捕头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扭头冲刘捕头笑得谄媚,“刘捕头今夜当值?可是要提审人犯?”
刘捕头问道:“今日你可有帮人带什么话出去?”
衙门里分三派,一派是表面听命于知府大人,心中窝火却无可奈何当差的人,如刘捕头这般。
另一派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以知府大人马首是瞻的,行事作风比府上那些下人还恶。
还有一派便是像牢头这样的老油条,干活温吞能不沾手就不沾手,万事都答应可万事不办,对罪有应得的犯人比谁都凶,但对那些无故抓进来的犯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点儿银子给他们行个方便带话出去,平日里帮着他们跑跑腿买点吃食加餐刮点儿油水,不求升官发财只图个安稳。
“没有!”牢头想也不想便答。
刘捕头显然不信,牢头能稳坐知府大牢牢头这么多年,不单单会刮油水,还嘴紧,收了银子啥事儿都不往外说,除非这银子烫手收不得,但凡能收的银子都是小事儿。
凑过去压低嗓音道:“大人府上出了点事,你藏得住?”
刘捕头点到即止,孰轻孰重他相信牢头拎得清,府里出事,大人肯定是要彻查的,若证实跟牢里的人有关,牢头铁定被扒下来一层皮。
牢头当然分得清轻重,用衣袖抹了把额上的虚汗,“我把弟兄们都叫来问问,刘捕头你且在此等等。”
看着他急惊风一样出去喊人,刘捕头多问了一句,“重点问问今日送进来那对夫妻有没有带话出去?”
珠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得罪的人不胜枚举,可今日得罪狠了的人只有那对夫妻。
大人有令,命他彻查此案,都用不着他办案多年的直觉去想,他觉得此事跟这对夫妻脱不了干系。
牢头跑进跑出好几趟,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失望了,牢里今日只有那几个旧犯跟平日一样托他们去买吃食,根本没有带话出去的人。
方才牢头还跑了一趟牢里,那对夫妻老老实实在牢房里待着,他们从头到尾没托人带话出去,“刘捕头,此事肯定和那对夫妻无关,此刻还在牢里待着,我去看过了,男的还在昏睡,女的在边上照顾着,送进去的两个馒头都还没吃。”
“确定他们没有带话出去?”刘捕头当然不会怀疑他们两人不在牢里,牢头这点分寸还有,人一旦关进了牢里,没有大人点头应允他绝不可能私放犯人离开。
“哎哟,我蒙谁也不能蒙您呐,真没有!”牢头拍了拍大腿,趁机擦了擦手里的冷汗,方才听闻刘捕头说大人府里出事儿怀疑和大牢里的犯人有关,把他惊出一身虚汗。
好在没惹祸上身!
大牢内没有线索,刘捕头没在大牢多待便离开了,任他办案多年即便再给他多年也想不到,人不仅是顾十安揍的,她还打算继续揍下去,揍到整个府里鸡飞狗跳为止。
顾十安甚至都没有等到第二天,当晚摸黑又出去了一趟,直接把周夫人打了一顿。
周大人后院有十几房小妾,平日里都宿在小妾房内鲜少在夫人屋内过夜,今晚亦是如此。
周夫人气了一晚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顾十安进去便给了她一顿暴揍,照着她的脸先给一拳,疼醒了还没见到人又被兜头兜脸一拳打晕了过去,压根没给她机会看清楚行凶者。
至于林南风说的打人不打脸,在顾十安这儿纯属放屁,打人只管自己痛不痛快,用得着管被打的人有没有伤自尊?
若是脸意味着自尊和颜面,那更该照脸揍!
只不过回牢房时出了点儿岔子,对门那间同样的砖墙铁门牢房内突然传出说话声。
“姑娘日后进出还是晚小半个时辰为好。”
嗓音听来苍老,顾十安凑过去从铁门的小口往里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更没有窗子,可她看清楚了,一个灰白头发的男子披头散发盘腿坐在地上,手脚都被铁链锁着,锁已深深嵌进手腕骨中,磨的血肉模糊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老者似乎察觉到顾十安在看自己,多说了一句,“牢头晚上当值会巡夜。”
言罢,他不发一语,仿佛从未说过话。
吱——
身后的牢门打开,林南风强撑着病体推门出来,他看不清可他就是知道顾十安回来了,贼兮兮小声问道:“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