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得越发深了,坐到梳妆台前自言自语疑惑道:“姑母被接到宫里头了?”
馀宁姶的姑母馀昙本是为宣周与平凉府肃王联姻当今太后亲封的县主,后平凉府势力日益扩大,违背朝廷旨意私自掌兵,更有证据表明肃王将众多的美女分别送到朝廷重臣的府中,暗中窥探消息并以作拉拢,造反意图已昭然若揭。
景帝得知此情决意要撤藩。
身为肃王妃的馀昙得知此事,里应外合以身犯险帮助宣周,在撤藩的事情上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待她平安回归京都,景帝更是亲自嘉奖馀昙之功,不仅赏赐各种金银珠宝,更是亲封为安平郡主。
现下虽是住在馀府,可月例银子却是宫中所出,任谁哪怕是当今皇后也要给上几分薄面。
馀宁姶父亲远处任职,还有一位兄长身子一直病着,所以这位郡主娘娘是她在侯府唯一的依靠。
宁姶瞧着外头天已经黑了,问黎青:“现下是什么时辰?”
“酉时刚过。”
黎青将宁姶头上的朝云髻梳理规整,前后看了看见无凌乱的地方,方安心。
“我睡了有多久?姑母怎么会突然进宫?”宁姶起身又问。
话完,主仆俩已经走出了门。黎青扶着她,回答说:“姑娘您这一觉可足足睡了快三个时辰,还不断地说梦话,都是奴婢听不懂的,后来您还哭了。”
“说重点。”宁姶停下脚步,虽是身量单薄,面庞稚嫩,一双眼睛却似夜里幽沈的湖面。
“哦,重点是……郡主娘娘是两个时辰前出的门,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小夏子来传的娘娘口谕,要郡主进宫。”
“皇贵妃?”
“是奴婢口误,是皇贵妃。”
“皇贵妃娘娘与姑母交好,这个时辰被匆忙叫去也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不知姑母会何时回来?母亲这个时候动我身边的人,定是要借着禾若打击我。她是要让我怕她,敲山震虎。”
她说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多了些酽酽的愁闷之色。
出了院门,黎青说话声轻了许多,脚步紧跟着自家主子的步伐:“姑娘的父亲远在幽州,若是二爷在,想来二太太是会有所收敛的。”
宁姶双手叠放在小腹前,冷冷一哼:“她怎会怕父亲,有祖母在,她们都姓颜,连我哥哥她都敢放把火烧死,何况是我?”
虽周遭并没有什么人,可听到这样的话,黎青还是感到惴惴不安。
“那二太太是因为什么?”黎青迫急地想知道。
宁姶端步走过游廊,受了几个下人的礼后,目视前方说:“自然是因为姑母要带我入宫?”
“入宫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家里的几位姑娘都入宫过,何止是入宫,还常常出入宫门。姑娘若不是养在庄子里……”黎青说着不免心有哀情。
宁姶停下脚步,目光和煦却又郑重道:“大伯父家的三位姐姐可以随时入宫,因为大太太的姐姐是当今皇后;我继母所出的弟弟妹妹也可以经常入宫,因为她的娘家是安国君。”
“黎青不该提起这个。”黎青颤着嘴唇说。
宁姶却并不在意:“这没什么,一个人认清现实是好事。”
黎青惊诧地看着面前的这位主子,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深沈有着测不透的城府,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想来她若是也能像府里的其他姑娘般,有皇后丶太后撑腰,以她的容貌,再以她的心智,还不是满京都的贵婿任她挑选。
只见她一双眼睛如黑冰玉般珠玉莹然,颈项颀长而秀丽的就像是那湖上一身白羽并带着贵气的白鹅,脸颊处那清雅又妍俊的线条,让人觉得就像是仙人用妙笔勾勒出来的,而那小巧的嘴唇更似凤仙花汁浸泡出来的,水嫩红润。
即使身上穿的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鹅黄色带白羽图案的襦裙,也依然看起来贤身高贵。
若是再大些,再长开些,必是倾国倾城之态。
宁姶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姑母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她可怜我,她又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如今她为了护住我,借着与皇贵妃交好,特要我去赶赴皇贵妃的寿宴。皇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她的寿宴皇上必是要驾临,到时候只要我在皇上面前露过面,得了脸,对于我日后的婚事总是好的。”
“姑娘若是能嫁给一位皇子,那在侯府的地位自然是大大提升,这是多有脸面的事情啊。”想此,黎青不免更为忧心,“这是二太太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才要借着禾若来打压姑娘?”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