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景帝的神情,谭明见景帝这是真的想笑,并非笑面虎,便也跟着笑言道:“这倒是真的,陛下这儿媳妇,算是命大的,换是旁人,恐真是无缘成陛下和皇贵妃的儿媳妇了。”
宁姶想到和昭桓胤在一起时,常常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如履薄冰的仔细,又知这京都当真是虎口狼窝,便也谦卑了起来。
她扑通跪下,低着脑袋诚恳道:“臣女,臣女自是有错在身的,臣女日后定当小心行事,不辜负圣上和皇贵妃娘娘的厚爱。”
景帝颇为吃惊,很快露出慈祥的笑意,觉得她成长了。
感到欣慰的同时,景帝换了话锋,拍了拍大腿,努起了嘴,垂目幽思:“朕从来都不觉得一件事有绝对的对与错。”
宁姶擡起面容,双眸扑闪。
景帝朝她扇了扇手:“起来说话。”
谭明过去将宁姶扶了起来,宁姶面露感激。
景帝道:“朕是痛恨这等事情的,知道一旦有风声传进了耳朵,那便不是空穴来风。朕也知道,此事一旦处理起来,必然会牵连甚多;可若不做,日后会有更多的弱者,被残害,被欺凌,那些等子恶人只会越发的不知收敛!”
景帝口气里满是愤恨,说的时候手也忍不住比划起来!
沈寂了一会儿,他起身,神情变得怅惘:“朕是天子,是天下子民的依靠,朕不想做被粉饰过的皇帝。汤泉宫一事,说到底是朕的过,是朕的责,之所以全权让你去负责,是知道,论整个朝堂能办理此案的人,谁都会有顾忌,只有你不会。”
宁姶呆目诧异地看过去,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对,是备受重用……
是任人唯贤丶选贤举能!
“只是……”
宁姶顿时心头一紧,十分关切接下来皇帝要说的话。
景帝走过来,站到宁姶面前:“只是万事要小心,总不能真的把你的命搭进去,若真是如此,那朕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了。还有……一定要证据确凿,虽说朕相信高守堂和你不会冤枉了谁,可朕要有让众大臣包括太后,信服!”
……
宁姶心里沈重地走出勤政殿,是谭明亲自送她出来的。走了几步,谭明笑对她说:“姑娘不必多思多虑,您听到陛下对您说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面上的意思就是真实的圣意,对于您,陛下不会说些高深的话,让姑娘回去揣测。”
“为什么呢?”宁姶一副小女孩懵懂的样子,歪头问道。
谭明笑得露出明白的牙齿:“因为姑娘是自家人啊,自家人办事,何许拐那么多个弯。姑娘多进宫就知道了,咱们皇上是十分恩待小辈的。”
宁姶认同地点了点头。
她想到皇贵妃,便问:“敢问公公,皇贵妃可是安寝了?我知道时候已晚,可是,可是即来了……罢了,下回我早些来,再去给娘娘请安。”
谭明并未作答,只一副巧笑的样子看着宁姶。
“公公请回吧,陛下不喜人多打扰,还是要公公伺候的。嗯……我来了几回,知道回去的路,刚门口公公都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侍卫自会为我开门。”
谭明谦恭道:“那咱家就谢过姑娘的体谅了。
宁姶又垂面行了个礼,便照来时的路回去了。
……
夜晚幽静,偶尔见到零星的几个宫人,也都是脚步静悄悄的。
刚心里起伏较大,不免紧张,现在倒似静悠了许多。
她不急着回家,脚步缓慢地行走着,享受着舒适的夜风扑面。
或许在穿越过来的一年多里,带给她最宝贵的就是这些个长辈们的爱护和支持。像是刚刚在勤政殿的一番话,宁姶直觉得眼眶都湿了。
她钦佩景帝是个好皇帝,钦佩他并不迂腐,是明白人,一个祸害不除,会祸害国之根本。
她钦佩他的态度,一个国家的君主能态度端正,这会带给许多人正确的影响,因为他才是最高处的那根梁。
想到这些,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处落下,又不禁嘴角上扬,笑意满面。
走着,走着,她路过一殿宇,见里面亮着灯火,擡头一看,方知道这原来是奉天殿,是祭奠皇族祖宗牌位的地方。
宁姶虽然觉得这种祭奠先人,万事以祖先为大的行为很不科学,但想着这都是昭桓胤的亲人,日后也会是和自己有关的人,便想着先进去看看,率先掌握下族谱,别日后一问三不知。
且事关名字都是有些忌讳的,自己多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