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宁姶睡得晕头转向,刚坐下不想竟听丘良说:“回郡主,是宪王府的穆将军。”
“穆胥?”宁姶颇感意外。
是桓胤叫他来接我的么?
宁姶心里透出甜意,不想着甜意并未多做停留,待她和馀昙下了马车,见到了穆胥脸上的凝重,方意识到情况的不妙。
“穆胥,你这个时候赶来,该不会是宪王出了什么事吧?”
穆胥素来知道宁姶的聪慧,没想到竟被她一眼看了出来。
只见他拱手道:“回四姑娘,我们王爷确是……”
宁姶听了急着上前,紧问:“你说,桓胤他怎么了?”
馀昙手碰向她的胳膊,她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后退了回去,愁郁之情一下子累得更多了。
穆胥道:“是属下办事不利,王爷叫属下赶去甘州营救乔祺将军,不想人却一直没有找到。王爷未免边关有异动,便亲自去到甘州主持大局。原本此事是秘密呈报陛下的,毕竟事关重大,稍微走漏风声,那些前朝馀孽虎视眈眈,必定会趁虚而入。不想,不仅边关此刻受到突袭,连带着梁州这些日子也极不安宁,祸事连连,故属下特来寻姑娘,还望姑娘能快马赶到梁州,替我们王爷主持大局,安顿后方!”
“梁州发生了命案?”宁姶皱眉,目光犀利地问道。
穆胥面色沈沈地点了点头。
有命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是昭桓胤的大后方,此时祸事连连,搞不好是有人暗中诈谋。我虽不能替他平叛边防,破个案,平息一下祸事还是可以的。
乔祺?那不是我的舅父么?桓胤他……
宁姶看向姑母,目色恳切。
馀昙思忖,梁州毕竟是个生地,人生地不熟的,可若不去,冷眼旁观,这一来不是宁姶的性格,二来毕竟是要嫁过去的,守的也是她自己的家业。
“姑母,我可以的。”宁姶瞧出馀昙的顾忌。
馀昙叹气:“梁州不比京都,我实在怕你身处危险……罢了,宪王有难,你身为日后的宪王妃,是该助他一臂之力。”
这话说完,她便明快地吩咐黎青丶禾若他们几个随宁姶快马赶去梁州。
而宁姶辞别了姑母,也二话不说,脚步生风地走向马匹,利落地上了马,驾马行去。
馀昙不禁在后头喊:“小心些,你会骑马没几日,快快,你们都护在跟前儿,有什么闪失及时护着!”
这一番话后,丘良立时快马骑到宁姶前头,禾若和黎青一左一右,绣娘文秀一袭白衣护在后头,几人将宁姶围护的牢不可破般。
穆胥和随行的十馀人快马紧随其后。
馀昙这方一口横在胸口的气才落下。
“五日前,梁州知府韩牧韩大人的夫人马氏惨死在了家中……”
“怎么个惨法?”宁姶骑在马上,声音顶着逆风发出。
穆胥大言回答:“割了手筋丶脚筋,双耳丶舌头丢失,腹部中刀而亡。”
宁姶像是听到了寻常之事,面色如常地问:“丢失的双耳和舌头可找到?”
穆胥突然没了声,宁姶转头看了他一眼,喊问:“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大街上。”
……
夜深幽静,宪王府,馀宁姶兀坐在桓胤卧房的床榻上,手扶了扶床上的被褥,淡笑地问道:“为何王爷的床是对着门的?”她又擡头看着屋子里飘逸的纱帐,心里越发挂念桓胤的安危。
管家葛洪是个阉人,他发须半白,脸上有较多的坑。
他在旁躬身回说:“我们王爷自小就来了这梁州,小孩子难免怕黑,皇贵妃娘娘不许有宫女陪同,只让王爷自个儿睡。这屋子大,从前睡里头王爷总觉得屋子里像是有人走,连眼睛都不敢闭,老奴便出了主意,让王爷睡在门口,侍卫就守在门口,能看到影子,心里头就踏实了。”
“不许宫女陪同,可以让太监守夜啊?”
“王爷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姑娘有所不知,我们王爷来时虽是年纪小,却是吃得苦,受得住压,在外面从不提任何思念陛下和娘娘的话,就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可老奴是自小看着王爷长大的,老奴知道王爷只是隐忍不说。”
宁姶听了,心不免闪了几下绞痛,亦有些发酸。
她记得在从前,她还是肖杉杉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以为小姨是妈妈,她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她从来不做解释,反而越是被人奚落,越是想要让自己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