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心中的威名比天子还大,他们若真忠心陛下便知道低调做人,可他们却如此声势浩大,难道就不是煽动百姓?”
“在权利与盛名之下,便是日益增长的野心!”
“有野心又如何?”杜鑫双手握拳,怒喝,“他们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是彻底消灭紫庸让我南楚再无后顾之忧!”
“这样的野心有何不可?”
时至今日,杜鑫依然记得清楚,冬日雪灾,尹决明刨了一天的雪挖人救人,直到夜色降临才得空歇口气吃点东西喝口热水。
那时他捧着一碗滚烫的粥呼噜喝下一大口,一边烫得直呼呼,一边还笑呵呵地同他谈天说地,说得最多的就是那位人美心善,多才多艺,温柔体贴的心上人,再来就是清茶淡饭,游山玩水,与心上人踏遍山河美景,老了寻一山水宝地隐居。
尹决明从来没有什么野心,他志不在朝堂,也不在战场,即便他有一身绝世武功,他也不屑于在人前展露。
他曾无数次从尹决明笑呵呵的话语里听出无尽的叹息。
也是在那些难以捕捉的叹息里,他发现了尹决明不喜困在京州,但也甘愿收起爪牙困在京州。
对此,他甚至数次同他说起“我离不开这里,也要委屈了我那心上人,只怕以后要同我一起被困在这无趣的京州城了。”
然后又听他笑嘻嘻地来一句,“但我知道,我的阿芷一定不会介意。”
他的心里只有山水和爱人,可总有人这样简单的愿望也不让他实现。
他们非要把一个心无权势的少年拉入这泥潭漩涡,还要给他扣上功高盖主,意图谋反的罪名!
“陛下!”杜鑫不再理会孙有权,他在高呼中抬起头来,他的身板笔直,脸上带着决绝与孤勇,他如同他的老师一样,铿锵有力的话语让在场众人振聋发聩。
“陛下!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功高盖主,百姓是南楚的百姓,他们敬仰的武将是南楚的武将,而无论是百姓还是武将,他们都是陛下的臣民。”
“百姓爱戴敬仰的不是武将本身,而是武将在乱世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他们的精神,没有人不会感激自己的救命恩人,同样的,也没有人不会感激派救命恩人去解救他们的陛下。”
“他们不常将陛下挂在嘴边,只是因为陛下离他们太遥远了,陛下是真龙天子,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天,而武将却是他们触手可及,近在咫尺的人,他们习惯性向够得着的人表达感激,可谁又能说明他们表达的感激里没有对陛下的感激呢?”
“当我南楚足够强大,能够做到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时,谁又不会说一句我是南楚人,我为出生在南楚而感到幸运,我为拥有南楚皇帝这样的明君而感到自豪呢?”
“陛下,虚名与虚荣会使人心智蒙蔽,唯有宽广的心胸与仁爱才能夺得民心,您……”
“够了!”
突如其来的暴喝生生打断了杜鑫的话。
众臣早在隐隐猜到杜鑫话语间的另一层含义时,便已经恨不得用额头在地面凿开一条缝隙钻进去逃走了。
杜鑫太大胆了!
他竟敢在百官面前暗讽陛下心胸狭隘,眼瞎心盲!
他疯了!
他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