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帷帽进山不方便,她今日便没戴,眼下这副羞耻的模样让张棹歌看了去,岂不尴尬?
好在她强装镇静的功夫早已修炼到家,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去面对张棹歌。
纵使她的脸颊已经降温,可耳尖却仍红得颇有渐变感。
张棹歌忽觉她可爱。
不过她今年虚岁才十八岁,搁现代还是个高中生,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崔筠的目光飞快地往张棹歌的胸前一扫,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先前便觉得张棹歌貌若妇人,如今一看,可不就是妇人?!
声音也没有男子的低沈与粗犷……她之前为何没怀疑过张棹歌的身份?崔筠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困惑。
然而这会儿她顾不得琢磨这些,想起她叮嘱朝烟的事,忙对张棹歌说:“张大郎丶呃张娘子,崔家的仆役有可能会往这边来,你——”
她想提醒张棹歌对自己的身份做一下遮掩,因为现在的她看起来女性特征特别明显。
张棹歌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原想着身份已被崔筠知晓便没有再隐藏的必要,可既然崔筠不想让她的身份暴露,那还是听崔筠的吧。
她说:“有劳崔七娘帮我把把风。”
说罢,回去穿上裹胸,再把<裹胸>的时装效果给开了。
崔筠依言帮她守着,也不敢再往她那边看上一眼,直到她捯饬好再出现,才松了口气。
崔家的仆役就是这时候找过来的。
看到自家小娘子竟然同男子在林中幽会,他们心中大骇,不知道该不该出现搅了她们的“好事”。
不管他们是怎么脑补她们这关系的,身为奴仆的他们生死都捏在崔筠的手中,因此他们并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
崔筠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张棹歌为何会女扮男装,为何又能从军而不被发现身份,丝毫没想过别人眼里的张棹歌依旧是男子,而她们此前独处时在做些什么丶张棹歌衣冠不整的模样,会引起怎样的遐思。
张棹歌这个缺乏常识,又没受过“男女大防”思想熏陶的人就更没有这个觉悟了。
回去的路上,崔筠只顾着埋头赶路,浑然忘了过来时走得有多艰难和小心翼翼。
突然,她踩到一颗拦在小路中央的石头,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要直挺挺地摔下去。
山路不仅泥泞还有很多埋在土里的石头,这一摔下去软组织挫伤都算轻的,就怕骨头或内脏出问题。
侧后方牵着马的张棹歌想都没想就伸手将她拦腰接住。
“小娘——”仆役们的惊呼刚喊出口,就立马噤声,急忙扭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只要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小娘子就不算在跟男人幽会!
崔筠也是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摔给吓得魂飞九天,直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
对方怀中淡淡的馨香扑鼻,她那颗悬起的心才落下,旋即如小鹿乱撞般狂跳起来。
脸颊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热度再度烧上来,绯红的云霞从脖颈处蔓延上来。
张棹歌有些讶异:崔七娘可真轻,抱着似乎没有什么重量,嗯,这腰也细软……
“呸,我在想些什么,思想怎么如此肮脏!”
张棹歌急忙将脑海中轻浮的念头摘出去,心虚到不敢直视崔筠,也错过了崔筠这精彩的脸色。
待崔筠重新站稳,张棹歌说:“山路难行,你可能走不惯,还是上马吧。”
她这马其实不是战马,比起在战场,它更适合山路驮运。
可比起普通牙兵只能骑骡子,她能得到一匹马,全因她有一个会在陈仙面前替她争取好处的义兄。
崔筠在她的搀扶下上了马。
昔日她以为张棹歌是男子时,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不会有任何肢体触碰。如今知晓张棹歌的真实身份,心底彻底松懈,也不介意那些在别人看来极为暧昧的肢体接触。
众人心思各异地回到了张棹歌扎营之所。
朝烟先一步冲上来:“小娘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婢子快被蚊子咬死了。”
在奴婢面前,崔筠恢覆了她大家闺秀的从容与端庄,问:“能被蚊虫咬的地方也就这么点,你怎么不拍它们?”
朝烟的脖子被咬出了两个包,痒得她一直抓。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蚊虫的活动相对没那么活跃,只是山里本就潮湿容易滋生蚊虫,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活人,它们自然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