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没提到过青溪,便主动提他说:“你与青溪有没有别的打算?”
夕岚一楞,不由得揣摩崔筠这么问的用意。
但又觉得胡乱揣摩主人的心思容易犯大忌,她问:“不知娘子问的是哪一方面的打算?”
“方方面面……比如子嗣,比如感情。”
夕岚同青溪成婚六载,刚成婚那会儿可能会有些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但之后的战乱,双方的亲眷死的死丶失散的失散,他们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儿女情长。
后来又聚少离多,早年间那仅剩的一点眷恋也在时光中消磨了去。
甚至她随崔筠回昭平别业后,与青溪之间也是谈论公事比较多,虽然隔几天也会行一下房事,但也只是例行公事顺便解决一下需求。
对于子嗣,她比较随缘,哪怕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她也不着急。
比起自己生孩子,她倒是希望能快点听到崔筠跟张棹歌传来好消息。
“顺其自然吧。”夕岚说。
崔筠“嗯”了声,没再往下说。
回到昭平乡,崔筠去了解了下雕版印刷的进度。
上次张棹歌让故林找的擅长反写的刻工已经找到,崔筠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在埋头雕刻。
对方的雕刻方法是将他抄写的稿纸反贴在木板上,以水来润纸,让墨迹清晰地浮现,他再根据木板上的字迹来雕刻木板。
张棹歌准备将经书印刷成线装书,因此木板的尺寸和一般的雕版不一样,这么做的好处是,当一块木板刻错字或损毁时,就能减少损失,同时能花最短的时间再重新雕刻另一版。
一位熟练的刻工能每天刻两百个字,少的也能刻一百字。
故林找的刻工叫刘墩儿,刚及弱冠,其祖父是乡里有名的木匠,除了打造家具,还会雕刻门窗丶床榻丶椅凳等家具装饰上的花纹图案。
木匠的地位在三教九流中不算低——至少请他们建房子的人家都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可惜刘墩儿的祖父去世了,刘墩儿父子只学会了他的手艺的一半,建造屋子是不敢的,只能干些打家具的活,这使得刘家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前阵子曲辕犁的推广使得刘墩儿家也沾了光,但当家家户户都用上了曲辕犁,父子俩能接到的活又少了。
而故林之父跟刘墩儿的祖父认识,还从刘墩儿祖父那儿学了一手木工活,并传给了故林。
故林虽然会木工,却不会雕刻,因此张棹歌要找会雕刻的人才时,故林就想到了刘墩儿。
刘墩儿干木工活的时候经常刻字——有些人家也喜欢床榻家具有字,因此他刻得一手好字。
一般刻字正写比较多,他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反写一样厉害。
故林告诉他,在崔家干活,只要嘴巴牢靠丶手脚干净麻利,待遇就不会比他在自己家里干活差。
在崔家雕版都是按字来算钱的,他刻一个字算一文钱,一天刻一百个字便有一百文。
当然,他若是刻错一个字,使得一整块木板都浪费了,他先前在这块板上刻的字不仅不算工钱,还需要扣板材的钱。
即便如此,一字一文钱的条件也十分吸引刘墩儿,他一个月能刻三千字,那便有三千钱拿,这可是之前做木工两三个月才能挣到的。
原本故林是打算等他刻完,成功印刷出经书后再去向张棹歌丶崔筠汇报的,没想到崔筠会先过来巡视。
故林和刘墩儿只好先让崔筠看半成品。
崔筠问:“之前不是说纸被打湿后容易洇墨吗,这个问题解决了?”
“是的,墩儿说他从前在那些家具上面雕刻,都会先在家具上涂一层油,如此一来既能防虫蛀,又能防止墨迹沾上去后会洇墨。所以小的把每块处理好的木板都涂抹了一层桐油,再打磨光滑。至于纸张沾水后容易跑墨的问题,我们研究了很久,发现只要在木板上涂一层薄薄的浆糊,先把墨迹锁住,再用指头沾一点水,慢慢地润纸……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了。”
崔筠知道,故林说得轻巧,实则这是他们花费了几十个日夜,一点点地试验才琢磨出来的。
她说:“很不错,等成功印刷出来,必有重赏。”
崔筠从这儿离开后就去了林春那里。
林春似乎没想到她会过来,有些惊喜,又有些局促不安。
“娘子怎么来了?”她朝屋里吆喝,“瓜儿丶奀儿快出来,娘子来了。”
她的一儿一女都从屋里跑了出来,眼睛亮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