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这个嘴唇发紫,面色铁青;里面的那个不用细看,额头上粘腻的发丝和泼了水般的汗渍,已然是病入膏肓之态。
阎文应猜测两人是中了蛇毒,命不久矣。他嫌弃地啧啧嘴喃喃自语道,“秋后的蚂蚱不过如此!”转而退至院中,对毕恭毕敬的两个看守道,“明日记得进去瞧瞧,若死透了就处理掉,尸体腐烂引起疫症可就不好了。”
两个看守连连点头领命。
院内灯光褪尽,院门重新落锁无声。郭精奇这才放松下来,掀开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半坐起身,自言自语,“哦,好险!”心有馀悸地抚了抚胸口,而后摸出买来的解药,为紫芙熬药,解毒。
“御书房的赤亭纸?”阿婆揉捏着郭精奇送来的一沓宣纸,擡眸问。
“阿婆好眼力!什么什么纸我不知道,倒是从御书房顺出来的。呵呵……”
“不是说打通了出宫密道了吗?怎么还往内院跑?着实凶险!”
“密道虽然是打通了,可出去后哪哪都得使银子。况且紫芙体内的馀毒彻底清除还需要时间,不适合长途劳顿。我何不趁现在攒些家底儿?”
“嗯,只是内院的侍卫内臣也不是吃素的。以后紧有用的拿,这些可有可无的,切不可再冒险去取了!”阿婆一脸严肃。
“您这不爱金银绸缎,也不爱美食珍馐,我有心想孝敬您都难。就这一沓纸,不算啥。下次挑几支好笔……”
“芳华,将这些劳什子都烧了去!”
郭精奇忙不叠地起身拦住芳华,见阿婆真怒了,附和着“成成成,以后不拿这些了!”转而又不解地道,“阿婆为何不愿与我们一道出宫呢?困了这大半辈子,不想重获自由吗?银子啥的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唉……”阿婆长长叹了口气,转眼瞥向院里疯疯癫癫的那些人,道,“已是这把年纪了,所谓自由又有何用?你看她们,出了宫未必比宫里好活。”
郭精奇理解了,不再苦口相劝。天色渐暗,她端起茶盏一饮而进,起身要走。
“出宫?”
“嗯,顺来的宝贝得换成银子,以后用起来方便。”
“多加小心!你这整日宫里宫外的跑,就是皇帝也没有你忙呀!”
郭精奇一边整理褶皱的衣襟,一边嘴里喃喃道,“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手中茶盏一滞,阿婆瞠目擡头,“你说什么?”
“啊?”郭精奇被她突然的一脸严肃惊了一瞬,停顿片刻,“呃,我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阿婆顿时面沈如水,半晌,却只道“无事”。
打发了郭精奇后,她一个人翻弄起沈积多年的旧物,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里,枯坐发呆。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杨幼芳坐于窗前,手肘倚着窗棂,手里握着半开的书卷,却呆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随着这段吟诵,拾阶而至的郭精奇映入眼帘,仍是一身男装。
“怎么是你?”杨幼芳转忧为喜,放下书迎上来。
郭精奇扯出一张甜美乖巧的笑脸道,“有事要劳烦姐姐帮忙。”
这一声“姐姐”唤得杨幼芳心里暖暖的,忙回应,“这可折煞幼芳了,尽管说便是。”
郭精奇从怀里摸出个包裹,一手摩挲着道,“都是祖传的好东西,眼下着急用钱。当铺实在太黑啦,只好劳烦姐姐帮忙找找合适的买主,也算是不糟蹋了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
杨幼芳心下了然,伸手接了包裹,道,“姑娘放心,幼芳必给它们寻了好主,换了合适的银钱。”
郭精奇紧着道谢,忽地笑容一僵,旋即小声问道,“你咋知道的?”
杨幼芳掩面轻笑不答,却推着郭精奇进了内室,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道,“这么美的姑娘被这男装掩去了风采,岂不可惜?”说着,已挑了套衣裙塞进郭精奇手里,“快快换上。今日诗会,苏公子惯是早到的。”说罢,拉上纱幔,退出去等了。
郭精奇会心一笑,迅速地退去了男装换女妆。束发的发带随手扯下,缕缕青丝垂上肩头,双鬓只是简单地向外合拢,丝巾松松垮垮地系着,不用再过雕琢,已然绝色。
当纱幔徐徐拉开,同为女子的杨幼芳都叹为观止,“太美了!”一身天青色烟纱裙的郭精奇好似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仙子,淡雅清幽,出尘之姿。
就在这时,白衣若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