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她赎身,还让她在这烂泥里挣扎?哼,你爱的也不过是你名门望族贵公子的身份,少在这儿虚情假意装模作样!”
石曼卿被骂得当场石化,一声不吭。
“哼,被我说中了吧,石公子还是……”
“住嘴!”
没等郭精奇的一口毒液喷完,杨幼芳竟含泪厉声喝止她。郭精奇诧异看她,她面不改色冷声道,“是我不愿,与石郎无关!”
郭精奇顿时哑然,真是拳头打进棉花里,一腔闷气无地放矢。
“算我吃饱了撑的!”郭精奇丢出一句转身欲走,胳膊却被杨幼芳一把拉住,弱弱地道,“精奇,陪我。”
郭精奇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叹了口气,扶着她上了小仆牵过来的马车。
刚坐进去,杨幼芳微掀起车帘一角,冲还呆呆立于街上的石曼卿使了个眼色。仿佛两人只用眼神就可交流一切,看得郭精奇心下憋闷。
马车不急不慢地行进在石板路上,压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和起伏,更显车内令人窒息的静寂。
“与苏公子闹脾气,连我这个姐姐都一并弃了吗?”许久过后,还是杨幼芳先开了口。
“没有,我只是……怕遇到他尴尬。”郭精奇低头嘀咕出一句,再擡头瞧着杨幼芳的狼狈样,心疼地一下一下凑过去,帮她捋了捋乱发。随后又将她有些淤青的手放在手心里轻揉,“姐姐可还疼?真不该放那畜生走,就该打死!”
“别气了。像我这等卑贱身份,这种事见得多了,今日多亏遇到你了。看你又踢又打的,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皮糙肉厚,没事的,姐姐放心!”
几句体己话下来,姐妹间的龃龉烟消云散又热络起来。郭精奇摸出帕子给杨幼芳擦脸上的泪痕和尘污,一边擦一边道,“姐姐等着我,待我攒够了钱,就给你赎身。以后咱们姐妹一起自由自在浪迹天涯,再也不受那些侮辱和冷眼。”
杨幼芳听到这话,眼里却顿时失了光泽,空洞得无边无际。有气无力地道,“这事,莫要再提了。”
“可是……”
“唉,精奇,你可知你的银钱是哪来的?那些首饰和金银玉器都卖给了谁?”
“嗯?”郭精奇擡头,一脸茫然。
“那些物件什么来头,买得起的达官贵人一看便知。你以为卖得出去吗?谁敢买呀!其实都被苏公子留下了。”
“什么?!”
“他不让我告知你,你还不懂吗?苏公子是真对你好,这种缘分可遇而不可求啊!”
“可是……他已经订亲了。”
“订了亲又如何?三妻四妾又如何?真心相待的人不是大街上到处都是。错过了,可就错过一辈子呀!”
“我……”马车被小仆吁的一声叫停了,耳边四下寂静,而非揽月阁那闹市中央的嘈杂喧嚣。郭精奇警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唰地撩开车帘蹦下车,竟发现自己正站在苏舜钦那作为婚房的庭院大门前。
她立马转身要走,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石曼卿拦住。亦该说他就一直骑着马,在马车前头带路。郭精奇倏地明白了当时两人那交错眼神谋划的是什么。
“多情总被无情恼。你惹不愿,就说开干脆。省得徒增他为伊消得人憔悴,毁了自己前程!”此时钻出马车篷的杨幼芳又补道,“你可知苏公子中了今年的殿试状元?”
“这,与我何干”
“他一向视功名利禄于无物,一个月来却苦下功夫,废寝忘食,只为拔得头筹,你可知为何?”
“呃……”
“都是为了你呀!”
“什么?”
“他要以状元之名求苏父完成一心愿,而这心愿竟是与杜家解除早已订下的婚约。不惜父子反目,世交成仇,背上出尔反尔见异思迁的骂名,也要如你所愿。你难道还要说走就走吗?”
石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这默契配合,登时说楞了郭精奇。她没想过自己当时出于发泄的一番狂语,苏舜钦竟真的照做了,在这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年代,难以置信。
没等她做出反应,苏舜钦已踉跄跨出门来。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一月不见竟如此消瘦憔悴。郭精奇的心被揪得生疼。眼看着他一步步踉跄走来,郭精奇忍不住上前迎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谁也不想撒手。
石杨二人看在眼里,欣慰地对视轻笑,而后石曼卿又一脸忧色地将杨幼芳揽进臂膀,温柔揉搓她的肩头。
这样腻歪了半晌,苏舜钦柔声耳语,“我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