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净妃撅着嘴,扯着紫芙的手质问道,“本宫要你说的话,你是不是没说?”
紫芙脸上顿现苦色,净妃低头一瞧,正瞧见她手腕上的瘀痕,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婢子不小心磕到了。娘娘交待的话,婢子都说了。”
净妃“哦”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又自顾自琢磨。紫芙就此退下。
午膳刚过,一声通传,皇帝驾到。原本昏昏欲睡的净妃立马精神了,捋了捋妆发,赶忙去接驾,却见皇帝一身常服立于院中。
“朕带你出宫逛逛。”皇帝微笑着冲她道。
净妃瞬间乐开了花,赶忙也换了常服,随皇帝上了马车,出了宫门。
宫外长街热闹非凡,马车绕过樊楼,苏府,揽月阁…… 一路行来,净妃似乎对车外的热闹和景致没什么兴趣,注意力全在皇帝身上。这般刻意的迎合与谄媚,后宫里赵祯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习惯在这个人身上又出现了。
马车最后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下。赵祯和净妃依次下车。
遥想当日两人还是偷溜出宫在这里柔情蜜意,如今却恍如隔世。回头瞅瞅眼神就从未从他身上移开的净妃,赵祯不由地感慨万千。
大门四开,阿福及众仆从列队相迎。进了院子,柳丝翠竹的掩映间一处竹亭里正呼呼冒着热气,一大桌的肉蛋菜蔬中央那个铜盆大火锅正咕咚咕咚地香气四溢。
赵祯笑着拉起净妃过去坐下,一边给净妃往碗碟里夹菜一边道,“今日寒凉,吃这火锅再惬意不过,爱妃快尝尝。”
净妃同样微笑着拾起筷子夹菜来吃,只是浅尝辄止,似乎对这些吃食没什么兴趣。这些看在赵祯眼里,原本浓浓的食欲,如今也变得索然无味,不由地也放下了碗筷,只想喝酒。遥想曾经这般与郭精奇抢着煮好的食材,把酒当歌,又是人生几何?
眼看着人还是这个人,心却怎么也热乎不起来,只有眼眶的温热不得不让他移开视线不再看眼前的人。
以为这样心就没这么痛了,却不想哪哪都是她的影子,她的笑声,挥之不去。原来失去不算痛苦,以为没有失去还拼命的找补才真叫人痛彻心扉,无法面对。
“陛下,臣妾近来学会个曲子,唱来给陛下解闷可好?”
赵祯颔首。
净妃站起身清了清嗓子,一开口,赵祯耳边嗡的一声,以为幻听。
“听见你说,朝阳起又落;晴雨难测,道路是脚步多。我已习惯,你突然间的自我……”
都说酒能醉人,殊不知歌也可以。赵祯听得热泪盈眶,不由自主走过去抱住唱歌的人,紧紧抱着,生怕她会转眼就消失不见一样。
净妃欣喜万分,心想,“紫芙这丫头倒没说错,这曲子竟真有这般魔力。”她转过身同样抱住赵祯,两人紧紧相拥,似乎都是久违了的温存。
两人腻腻歪歪进了内室,这样的脸庞,这样的气氛,似乎一切都是对的。净妃一声紧一声“陛下”的叫着,一声比一声谄媚,手上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赵祯努力把自己麻痹在这温香软玉里,就当是“她”。而当对方真地贴上来时,他还是忍不住推开了。
那酒该多吃几杯才是,脑子便可不用这般清醒,清醒地分辨出什么是情之所起,什么是利之所欲。
被推开的净妃诧异地看着眼前人,完全没明白自己是哪一步做错了。
赵祯拢起衣衫起身道,“回宫吧。”
一路上车厢里皇帝靠着车板闭目养神,没有想听想说的意思。净妃只得咽下满腹的委屈和疑惑憋着。
福宁殿里,净妃搀扶着半醉半醒的皇帝,直到安置到床上。刚转身要走,隔壁暖阁的桌几上搁着的几份舆图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扭头瞅瞅床上的皇帝,一动不动,怕是已经睡熟了。再左右瞧瞧也不见人影,估计这些随侍之人见她进来,都很有眼力见地退远了。
净妃思虑片刻后,蹑手蹑脚地朝暖阁的桌几走去。快速偷偷翻看,这几张舆图着实令她大吃一惊,竟是大宋于西北边境的布防图。
净妃吃惊过后如获至宝般将其中最关键的一张草草塞入袖中,刚起身要撤,一擡头忽见赵祯正端坐在床边眼神冷冷盯着她,她顿时“啊”的一声吓得瘫坐在地。
听见动静的阎文应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几个禁卫。
“即日起净妃禁足嘉庆院,听候发落。”
“是!”阎文应应声领命。
直到禁卫将净妃拖起,她才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