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高明姝量完尺寸,锦兰堂的小丫头元香领着齐娘子往外头走。′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穿过游廊时,元香笑吟吟的说道:“老夫人方才带着少夫人和小姐出门去了,齐娘子只管回铺子里做衣裳,不用特意绕去上房回禀的。”
齐娘子点头应下,回头瞥见游廊尽头隐约映出个茜色身影,忽然想起方才给那表姑娘量身时的情形。
她坐在绣墩上开口问自己:“这料子是不是要好几两银子一匹”时,眼底浮起的贪羡之意几乎要漫出来。
说是沈家表姑娘,可方才在锦兰堂,沈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淡淡,并无多少热络。
连问价都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试探,分明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怕不是哪个穷亲戚家来打秋风的,偏生又要在这里装千金小姐的款儿。
齐娘子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跟在丫头身后,踩着青砖往角门去了。
高明姝指尖揉了揉方才量身时被银顶针划过的袖口,转身对跟在后头的丫鬟道:“我得去谢个恩,多谢舅母给我做新衣裳,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话音未落也不等小丫鬟应了,便急急忙忙的往锦兰堂方向去。
高明姝到锦兰堂时,元环正与周嬷嬷站在墙根下,盯着几丛蔫头耷脑的秋海棠。
元环用簪子拨弄着卷边的叶片:“这天越来越凉了,昨儿夜里寒气重,幸亏老夫人早就吩咐把那几盆娇贵的都搬去暖房,不然准得冻坏。^$看?+-书3君¤ $§^首-#$发×_!”
周嬷嬷的手里拿着个小铲子,指尖摩挲着花缸沿儿道:“可不是!原先老夫人每日晨起都要侍弄这些花儿,边念经边给花枝修叶,自打小少爷出生,这心思全扑在小主子身,连浇花的时辰都省了。”
元环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挽了周嬷嬷的胳膊:“说起老夫人,待咱们可真好!早上瞧着少夫人和小姐量新衣,我还当是主子们为参加国公府寿宴才做的。谁知方才听元青姐姐说,咱们每人都有份儿呢。”
周嬷嬷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可不是?虽说老夫人一门心思扑在儿孙的身上,可连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冷暖都记挂着呢……”
话未说完,她忽的瞥见院门外闪过的茜色衣角,便急忙闭口不语了。
周嬷嬷用胳膊肘碰了元环一下,又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儿。
元环会意,扬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闻言,高明姝用帕子掩着唇轻咳一声,莲步轻移走进门里,嗓音柔柔道:“是我。特来给舅母谢恩,多谢舅母惦记,还让人给我做新衣裳。”
元环福了福,答道:“表姑娘来得不巧,老夫人方才有事出门了,并不在府中。等老夫人回来,奴婢必定将您的谢意转到。+b\q′z~w?w·._n\e·t?这会儿天凉,您还是先回吧。”
高明姝闻言面露惊讶,指尖下意识攥紧绢帕角,心底蓦地浮起了疑虑。
该不会因为给我做了几件衣裳心中不满才躲着不见吧?哪有一早还在屋里,转眼就出门的道理?
她攥紧帕角的手背上泛起青筋,余光扫过元环那张不冷不热的脸,忽又暗忖:该不会是这狗奴才瞧我是客居的表亲,想暗中使坏?难不成要我私下塞银子,才肯通融?
她这般想着,语气便带了几分锋利,竟忘了拿捏平日里的柔婉腔调:“方才我还过来请安,怎么就出门了?莫不是你故意为难我,拦着不让我见舅母!”
话音未落便意识到失言,眼尾余光扫过一旁周嬷嬷绷紧的面色,又轻轻咳了咳,放软声调道:“只是不知舅母去了何处,我……”
元环垂眸盯着青石板缝里的枯草,恭谨答道:“主子们的行踪,做奴婢的哪敢过问?只消等老夫人回府,必定将表姑娘的心意传到。”
高明姝的指尖几乎掐进掌心,喉间“没规矩”三个字滚了几滚,终是混着一口气咽回肚里。
她强撑着将怒意化作唇边的浅笑:“既如此,烦请姑娘替我回禀舅母,就说我……改日再来请安。”
她挺首了背脊,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暗恨。
原以为舅母念着亲戚情分才毫不犹豫的答应给她做新衣裳,谁知方才在锦兰堂的院门口,周嬷嬷与元环的话她听的真切。
哪里是给她做新衣裳,整个沈府里的奴才也都做了新衣,合着她这表姑娘的体面,竟与府中奴才一般无二?
到底是寄人篱下的客,在这些奴才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讨体面的穷亲戚罢了。
西风卷着廊下残菊的香气扑进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