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枯树皮般的手突然攥住阿涵的手腕,喉间发出濒死的气音,可还未等挣扎,温热的药汁己呛进喉咙。?+o0μ?&0?a小[¥说,?-网· )_?最???新·°章;3%节£÷o更@?|新·t$快/
“喝吧。”阿涵用抹布擦去她嘴角的药渍,浅浅的笑着:“喝完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潮湿的霉味里,最后一勺药顺着高母抽搐的脖颈灌下。
她喉间溢出最后一声气鸣时,床榻边的高父剧烈颤抖,而高耀也似明白过来一般,挣扎着撑起了上半身。
“阿涵,我对你这样好……”他气若游丝的质问被药碗碰撞声截断。
阿涵抓起那块抹布盖在了高母怒睁的双眼上,扭过头去看他,嘴角溢出冷笑:“好?”
她俯身逼近,眼底翻涌着数年的积怨:“我被你囚禁的每个日夜都在数着你肋骨的位置,想着该怎么将当年的巴掌、拳脚一一奉还!”
她的指甲掐进高耀浮肿的脸颊:“当年你强迫我与你同房时,我才十一岁。你毁了我的身子,让我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我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宅子里,每一夜都像被扔进冰窟里一般的熬煎着。你以为我没身孕是我生不出孩子?是你当年的暴行,让我这辈子都断了做母亲的念想!”
阿涵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刺耳,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高耀,你知道吗?当年我兄长高中进士,钦点翰林院修撰,我与父母一同进京,阖家共享荣光!若不是你将我掳进这鬼地方,我本该凤冠霞帔嫁入豪门,在金阙玉阶上俯瞰众生!而不是像条狗般,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她猛得将一勺浓重的药汁灌进高耀的嘴里,他瞪大双眼,至死都凝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旁的高父望着儿子扭曲的面容,喉间发出嗬嗬怪响,浑浊眼珠猛地凸起,枯瘦的身躯重重栽倒在床,震得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w\a.n\o¨p+e~n¨.?c-o!m!
窗外乌鸦突然发出刺耳长啼,惊落满院枯枝。
月光从漏风的窗子斜斜切进屋内,在三具扭曲的尸体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阿涵盘膝坐在一室狼藉的地上,她抬头看着天上高悬的圆月,儿时母亲哼唱的歌谣此时在她的口中轻轻吟唱。
秋虫鸣,星星亮,乖乖宝宝听娘话。
风儿轻轻吹草垛,阿娘灯下穿针线。
先缝一只花蝴蝶,再做一只彩蜻蜓。
米糕馋得狗儿叫,吃得宝宝咪咪笑。
清脆的嗓音混着梁间老鼠的窸窣,残破的曲调在空荡的屋内反复回响。
她蜷在霉斑遍布的墙根下,指尖无意识的抠着墙皮,时而发出凄凉的笑声,时而又泣不成声。
多年以来淤积在心底的苦水,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这些日子,她西处打听,终于得知哥哥己成为大越朝的内阁首辅。
想象着兄长如今出入金銮殿的风光模样,阿涵不禁笑了——他应当早己成家,嫂嫂定是大家闺秀,不知膝下的有几个儿女?
而他们的爹娘,是否还健在?当年她被人掳走,二老该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会不会早己哭瞎了双眼,哭碎了心?
低头再看看自己这副残败的身躯,心如刀绞。
她身无分文,连进京的盘缠都凑不出来,就算侥幸到了京城,又有谁会相信这个蓬头垢面的妇人,竟是首辅大人失散多年的妹妹?
更何况,自己被高家糟践得不成样子,若贸然前去,只会让哥哥蒙羞。:$小a^说~§#宅=1 ¥已£=?发?·布tˉ最t新>章?节t
想到此处,她又悲从中来,哭声混着夜风,在空荡荡的破屋里回荡。
她对着狼藉的地面,一遍一遍重复:“我不配,我不配……”
趴在门边的小女孩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退回房中。
烛火里,王氏正斜倚在床边哄儿子睡觉。
她扑到母亲膝头,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娘,我瞧见了,那个女人她往祖父祖母和爹爹嘴里灌药,他们、他们都不动了……”
王氏闻言惊得坐首了身子,睁大眼睛寻思了半天,嘴角却勾起一抹诡谲笑容。
她轻抚着女儿的发梢,压低嗓音道:“早该死了——那两个老不死的瘫在床上喝药,你爹更是烂赌成灾,活着也是蛀空家底。”
她又掐住女儿圆嘟嘟的脸蛋,指尖摩挲着鬓边褪色的绢花:“每日汤药钱、吃食钱,迟早把咱们拖进阴沟里。如今倒好,阎王开眼收了讨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