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认同。

如今一切稳定，一些言论甚嚣尘上。

什么女子不宜久居大位、圣人以德化民，应立男君……

最重要的是，虞苏没有子嗣，若是她有个万一，帝位无人继承，朝局可能迅速崩塌，自己累了这些年，难不成为别人做嫁衣。

所以虞苏自己也觉得立后有必要，她是时候需要生下一个继承人。

那么，让谁做孩子的父亲，需要好好斟酌。

陆玄昭是前夫，二人知根知底，且陆玄昭是前朝皇子，曾为玄王，至今依然有旧部拥戴。

他若是皇嗣之父，自是顺理成章，也能稳定朝局。

同样，这也是隐患。

若孩子血脉流淌前朝皇室血统。

那这江山再如何打拼，终究要归入前朝皇族之手。

就如同旧史中的武皇帝，身登帝位，儿孙却仍姓李，终归成了唐室延脉的过渡。

这不是虞苏愿意看到的。

也是她犹豫许久的根本原因。

“他们给我挑了十几个人，有儒雅公子，有世家之子，也有你的旧识……”

陆玄昭眸光轻晃，袖中指节狠狠绷紧，“他们……还真是热心。”

虞苏叹了声，缓缓道：“可我懒得重新来过，也不想再信任谁。”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眼尾微挑，睨他一眼，问：“你不是说……只要我需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陆玄昭心中一跳。

少顷，他语气郑重：“那便请女皇，收我为后。”

两人相视片刻。

虞苏终于开口，

“皇儿随吾姓，永不得改。子子孙孙，也不可。”

这话一落，殿中一片寂静。

按照旧制，子不从父姓，便等于断绝血脉。

对于陆玄昭来说，这无异于绝后。

可他只是沉默片刻，轻声道：

“好。”

他抬眼看她，神情平和，眸中却有暗涌翻涌。

“若他能平安长大，行在你心意之下，姓什么都不重要。”

虞苏眼中有光微颤，却什么也没说。

沈桓从青葵口知道虞苏今日召见陆玄昭。

他匆匆赶至宫门前，恰好看见那辆熟悉的黑漆马车驶出宫城。

沈桓眉心微跳，暗道：

还真是阴魂不散。

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养个病能养两年？他可不信。

御书房的门紧闭着，他却没有被传召。

虞苏这一次，连敷衍都懒得给。

沈桓心头苦涩，却强压下情绪，步入殿中。

虞苏抬眸：“立后人选，我己经定了。”

沈桓一怔，唇角微动，“是……陆玄昭？”

虞苏点头，“嗯。”

沈桓眼眸暗了暗，“为何？”

虞苏目光柔和，怀念，“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我依旧心痛。”

沈桓沉默片刻，声音暗哑：“为何不能是我？”

虞苏一滞。

沈桓又道：“陛下可还记得，我祖父与陛下的约定。”

当初在江南，沈家之所以愿意全力支持她，除了沈桓的再三奔走，她也曾亲口允诺过三个承诺。

第一，不动沈家。

天下良田，沈家几乎占了半数。

在她有生之年，这块，她尽量不会碰。

也正因此，她从未考虑让沈桓为后。

沈桓目光灼灼，嗓音微哑，却格外坚定：“如今，臣想请陛下兑现最后一个约定。”

虞苏望着他，脸色凝重，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沈桓看着她，声音低沉，“他若能成后，我也能。”

“你家权势滔天，不可能立你。”

“那我退一步。”沈桓忽而低笑，“我要入后宫。”

虞苏抬眸，面露无奈：“后宫不得干政。”

“我家人丁兴旺，少我一个，不会动摇什么。”

他走近一步，声音苦涩，“你不立我为后，也该明白，我从来都不是只为了权。”

虞苏沉默。

“你愿意与陆玄昭重新开始，也该考虑给我一个位置。哪怕只是一个名分。”

虞苏头微痛，揉了揉额角。

“沈桓，维持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好吗？”

“不好。”他突然大声，漆黑的眼睛极深，“我不是你谋国的棋子，也不是只为江山折腰的忠臣。”

“我只是一个，喜欢你很多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