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婆
大外婆家在街的最南面,外婆家在街的最北端。解放前大外婆家是镇上最富有的,如今外婆是镇上最有威望的人。整个这一片,不管什么事都会找到外婆这个代表来给结论,评个好坏断个是非,从抓了小偷到夫妻吵架,都会找到外婆,几乎外婆就是这里的父母官。
外婆也成了镇上最忙的人,再说,外婆家的几个女儿都外出在国营单位上班,舅舅也在市里商业局工作,这在龙凤镇也是少有的。大外婆家的四个儿子也都在城里工作,有在邮局的,在交通大队的,银行的,他们每次回到龙凤镇都是先进外婆家看看,随手放点礼物,再回到街的南端大外婆家。
初三的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外婆喊着母亲,没人手上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都是好吃的香肠和肉,她们两个是去给祖先上香。我们觉得奇怪,三十晚上年夜饭不是已经给祖先拜过年了吗,怎么还去烧香啊。
我们三个跟在背后,母亲和外婆都知道,母亲想赶我们回去,外婆说:“没关系,这都是他们的孙子辈的,不会怪的。”
我们在稍远的地方,看着她们俩烧纸上香,等火灭了,一起回家。到了家里,外婆把篮子里的菜能出来给我们出,让多吃,说给我们多点福气。
初四的下午,外婆请的麻姑神婆到了。看年龄和外婆差不多大,缠过的小脚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手指干瘦,颜色发黑,皱皱的一层皮裹着干柴棍子,手上拄得的拐棍倒是油亮的 很,朱红色,拐杖头上是一个面相凶恶的脸,大大的眼睛怒睁着。麻姑的脸也是黑灰色,没有表情,眼睛白眼仁多,几乎看不见黑眼仁,嘴巴一条缝,鼻子尖尖的,还带着点鹰勾,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待了一个老任头箍,头箍是黑布金色花纹,那花纹是云纹还是太极,已经记不清了。
她先围着父亲转,然后用黄纸在父亲脸上扫来扫去,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咿咿呀呀的话,然后又让父亲把衣服掀起来,在父亲胸前舞弄一张脏兮兮的手帕,突然手帕着火了,接着她大喊一声,对着事前准备的一碗水扔过去,着火的手帕进了碗里瞬间划成了灰烬,接着她又把黄纸在空中舞了一下,也着起了火,她还是扔进碗里,也奇怪,在水里的黄纸飘在水面上燃成了灰烬。
之后她好像是收功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念叨,最后对外婆说:“让他把那碗神水喝了,保证七天后就好。”
外婆高兴的送麻姑出门,给包了一大包礼物,还给了钱。
父亲在这边偷偷的笑,快速端起碗跑进厨房,把那碗水倒进了水缸里,父亲还搅了搅缸里的水:“大家都喝,一起治病,这个玩意能治病,鬼才相信。”
父亲又赶紧装了半碗水进自己的房,正好外婆进来看见那碗水还剩一半:“赶紧喝完,我好不容易从南边请来的,还是你大外婆帮着去请的,那么小的脚走几里路真难为她了,春生,你可别耍花样哦,要喝掉啊,不许倒掉。”
外婆始终没发现父亲把水全部倒进了水缸。我也奇怪,那些灰进到外婆的水缸里,为啥就看不见了呢。
父亲在新疆被几家大医院拒绝治疗的肝炎,到了成都就直接去了省医院,大姨夫家的一个亲戚是那里的主任。谢主任带着父亲去看了专科,肝病科的大夫说,可以治好,没严重到治不了的地步,只是时间比较长。之后谢主任又找到华西医院他的同学,他同学给介绍了一个老中医。
老中医已经闭门不看诊了,碍于介绍人的面子,给父亲破了例,开了一个小药方,只有两味药,一个是猪肝,一个是一个草药,每天早上就是吃这个草药炖猪肝,然后补充营养。大姨妈每天赞赏天没亮,就安排五哥骑着自行车去市场买最新鲜的猪肝回来,等给父亲吃了这个药之后,就是鸡蛋和麦乳精,天天如此。
都说小偏方治大病,果然父亲在二十天以后,脸色开始有了红色,人也消去了浮肿,也变得又精神了。饮食上,大夫说多吃菠菜和绿叶蔬菜还有鸡蛋。那以后父亲几乎每天都有一顿菠菜吃。在大姨妈家的三个多月里,父亲的病好了百分之七八十,剩下的就是回家慢慢调养。
父亲去医院做检查之后,那些重要数值都基本恢覆正常了,还有个别的数值超出正常值也不是很多,大夫给开了一些中成药。父亲高兴的起身起了外婆家。因为母亲没有发电报,父亲也只是估计我们回来的大概时间,所以他早上离开大姨妈家去的龙凤镇,晚上我们到了的大姨妈家。
外婆很中意父亲这个女婿,对于父亲回来看病,也是她安排的住在大姨妈家,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