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勤奋转头看着李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说他在听庄稼喝水的声音。你说,这是不是个疯子!”
李凡没有说话,他能想象那个画面,一个年轻人,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俯身贴在泥土上,聆听生命拔节的声响。
那不是疯,那是一种极致的热爱。
“多好的一个后生啊……”
徐勤奋的声音低了下去,脚步也慢了,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惋惜。
“手脚麻利,脑子还好用,我这点庄稼活,他看一遍就会,有时候还能举一反三,想出些我都没想过的巧办法。村里谁家地里长了虫,出了毛病,他过去看一眼,比老兽医还准。”
“要是没出那档子事,他现在,肯定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最牛的庄稼把式。什么农业专家,都得靠边站!”
“出了什么事?”
李凡追问,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
徐勤奋摇了摇头,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还能是什么事?那娃子心眼太实,一根肠子通到底,嘴巴又直得像根钢筋,看不惯一些脏事,说了几句不该说的。”
李凡皱起眉头:
“是村里人排挤他?还是起了什么口角?”
“村里人?”
徐勤奋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村里人再浑,打架再狠,也知道什么叫祸不及家人,什么叫不能断人活路。我们这儿的人,再混账,也讲个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下那种死手的,从来都是外面来的畜生。”
徐勤奋的语气变得冰冷刺骨。
“他们嫌他碍事,嫌他多嘴。”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处挂着“仁心诊所”牌子的小院门口。
白墙灰瓦,院子里种着几株草药,看起来很清静。
可这“仁心”两个字,此刻在李凡眼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讽刺。
徐勤奋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进去,只是死死地盯着诊所的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压抑着一头即将出笼的野兽。
他喉结滚动,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那些畜生,不只是跟他吵吵。”
徐勤奋猛地转过头,一双浑浊却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凡。
他一字一顿说道。
“他们当着我的面,把汪舟的两条腿……”
“活生生,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