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汪舟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不像是看恩人,倒像是在看一个不请自来的麻烦制造者。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汪舟的语气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悦。
李凡一愣。
汪舟没再看他,转动轮椅,面向那对已经吓傻了的夫妇,语气缓和了一些。
“去县医院,挂儿科急诊。别在这里耽误孩子了。”
那对夫妇如蒙大赦,抱着孩子,连连对汪舟鞠躬,看都没看地上的医生和李凡一眼,逃也似的跑出了诊所。
“哎,小李,舟娃子他……”
徐勤奋搓着手,想上来打个圆场。
李凡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看着汪舟,提议道:
“报警吧,故意伤人,再加上无证行医或者用药欺诈,够他喝一壶的。”
汪舟闻言,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全是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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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
“让警察来给我发个‘好市民’锦旗?还是嘉奖我‘身残志坚,勇于揭发黑心医生’?然后呢?等他们走了,这家伙找几个地痞,趁我落单,把我另一条腿也敲了?”
“我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他说完,自己驱动轮椅,朝诊所外走去,全程没再给李凡一个正眼。
李凡被他这番操作搞得一头雾水,跟着徐勤奋走出了诊所。
屋外阳光正好,可李凡的心情却有些憋闷。
他忍不住问身边的徐勤奋:
“徐师傅,他这是怎么回事?被人欺负成这样,怎么还跟个刺猬一样?”
徐勤奋长长叹了口气,抬脚对着路边一颗石子,狠狠踢了出去。
“你以为他这腿是怎么断的?”
徐勤奋脸上浮现出一种又想哭,又想笑,五官都拧在一起的古怪表情。
“他不是得罪了什么道上大哥,也不是碰了哪个老板的女人。”
“他是……他娘的,他是把人活活给气疯了!”
李凡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气疯了?”
“对!气疯了!”
“就前阵子,那个种子公司的人,就是打断他腿的那伙人,来村里推销他们的种子,吹得天花乱坠。舟娃子当场就站出来,指出了他们宣传单上的好几个问题。”
“可他不是跟人吵架。”
徐勤奋恨铁不成钢地比划着。
“他是现场开课!”
“他先指出对方那个带头混混的逻辑谬误,说他的话‘前提不成立,论证过程偷换概念,结论更是荒谬绝伦’。”
“然后,他又开始点评对方的用词,说‘你们的宣传语里,有三个错别字,四个病句,还有一处标点符号使用错误。’他还掏出个小本本,要人家记下来!”
李凡听得眼角抽搐。
这操作,有点骚啊。
“那混混头子当时脸都绿了,指着鼻子骂他。你猜舟娃子怎么说?”
徐勤奋学着汪舟当时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
“他说:‘这位先生,请控制你的情绪。其次,你的普通话发音存在严重问题,‘种子(zhong zi)’被你念成了‘总紫(zong zi)’,这会严重影响你的专业可信度。我建议你报个正音班。’”
“我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看着那个混混头子,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舟娃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那头子憋了半天,通红着眼睛,对着他那帮手下大吼——”
“‘我他娘的不是来上语文课的!给我打!把他的嘴打烂!’”
“不!等等!”
“‘打断他的腿!让他跑不了!老子要天天过来听他上课!’”
李凡:“……”
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凭本事挨的打。
这已经不是嘴贱了,这是降维打击。用知识的铁拳,把文盲的自尊心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正说着,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汪舟自己摇着轮椅出来了。
他在李凡面前停下,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从下到上,把李凡扫视了一遍,像是在用x光分析他的身体构造。
“你也是徐师傅找来,学种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