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桌案前,眉心一紧:“你出去吧。”
“不可。”
“不必。”
两道声音响起。
奚庚下意识与闵焉视线相对,见其唇瓣动了动,便别开眼,等着其说话。
“我近日恐怕都离不开大夫,就让他留在这吧。”
“义父都这般说了,那好。”
方荀此来也只是想看看闵焉的意思,至于奚庚,最坏的结果便是杀了他,但方荀却不甚在意。
“陛下,你又错了,我是臣,您是君,我并不是你的义父。
我们只是君臣关系。”
“那好,”方荀脸色一沈,顷刻又恢覆常态,就近坐下,“昨日我在国师面前失了态,国师勿怪。”
“臣不敢,欲亦是人之常情。陛下年岁也近弱冠了,确实可以注意一下后宫了。只是这下药之人,陛下可有怀疑的?”
“正在查。”
“噗,”奚庚心里乐开了花,这方荀,脑子是怎么长的?
“也好,改日陛下就命户部准备选秀一事。”
“国师,可我不想娶那些贵女,我想与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我……”
“陛下,”闵焉声音一冷,起了身,“您是帝王,如何能将儿女私情置于家国之上?”
“可是我心上那人,他值得。”
方荀执拗无比,就差着直接告诉闵焉:他心悦他。
“不值得。没有什么比陛下的江山还要重要。”
似是自我劝解,闵焉有些不敢直视方荀的眼睛。
只要方荀闭了口,他们就还是君臣关系。
如若方荀继续,他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了纲常。
“呼,”眼角微红,方荀终是住了口,“国师可有喜欢的人?”
“臣之私事,不劳陛下烦心。陛下,臣倦了,您回宫吧。”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闵焉,方荀才缓缓离开。
“你也出去吧。”
闵焉一下便脱了力,跌坐在椅子里,双眸无奈闭上。
“国师已经知晓了陛下的心意,还要继续留在离国么?”
“……”
“方荀本性不坏,留他一人在这里,恐怕不过几年离国就要被灭。
我怎么能如此自私?”
闵焉也觉自己是个笑话,数年相伴他都未曾勘破方荀的情意,而奚庚,一语道破所有。
“国师大义。”奚庚想起闵焉惨死丶离国覆灭的场景,那时闵焉恐怕是知道大厦将倾,他也无能为力,这才一心赴死的吧。
“但,若离国命运真的如此,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它命数到了?
或许,国师当初不该扶陛下上位。
这帝位,最是滋长野心。”
“今日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国师,事实如此罢了。”奚庚只希望闵焉早日看清方荀,如此,才能避免日后沦为方荀的禁脔。
离国当亡,奚庚猜想闵焉先前占卜之时就应该料想到了。
因他的不忍,他才会幻想有一日方荀能够知晓错误。可困在秋恒殿的日夜,他未能再卜一卦,否则,他便会看到离国命轨何其微弱。
“放肆!你可知你今日所说的话足够诛你九族?”
闵焉双眸瞬间睁开,扶案而起,然只得了一句:
“国师莫气。”
许是奚庚高于自己,许是自己在奚庚面前毫无威信可言,闵焉忽地感受到一股挫败感。他所说的话对奚庚而言不过可有可无。
“国师最是温润,发了怒,也不见半点可怖。”
奚庚好心解释,可正怄气的闵焉听了也没好转半分。
“哎,我有一法,可为两全之法,国师听否?”
“……”
又是沈默,奚庚便继续道:“如今朝纲初肃,丞相白战是可信之人,国师扶肃王上位,可保陛下馀生无忧。
而国师,便成亲断了陛下的念想。”
肃王虽是个异姓王,但好在心怀家国,此法,不过是让命途向前迈进了数年。
“来人!”闵焉听完怒不可遏,“将他带下去关到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