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里打滚吗?那我就如他所愿!”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夜景,那城市夜景中,高楼大厦的霓虹灯闪烁着,像一群舞动的精灵。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就算……就算是去卖这张脸,只要能活下去,能挣到钱,不也挺符合他的心意吗?让他看看,他亲手推下悬崖的女儿,是怎么‘自生自灭’的!”
智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她这番决绝的话语。过了一会儿,它才用一种平稳无波的语调说道:“路径规划中……检测到附近有廉价旅馆,距离1.3公里。根据你的身体状况,步行预计需要25分钟。是否需要提供导航?”
孙仁没有回答,只是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智脑指示的方向挪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疼痛从脚底传来,让她眉头紧皱。
身体忽冷忽热,脑袋昏沉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栽倒。路边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闪烁着,映在她眼中,却只剩下模糊的光影。偶尔有车辆驶过,刺眼的车灯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割破了夜的宁静。
她能感觉到路人投来的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身体的痛苦和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混杂着恨意与不甘的火焰。
终于,她看到了那家隐藏在小巷深处的廉价旅馆,招牌上的几个字已经有些斑驳脱落,那脱落的漆皮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那声音像是一个老人的叹息。在前台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零钱,开了一间最便宜的单人房。
房间很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那味道刺鼻而难闻,像一个发霉的地窖。墙壁上有些许霉斑,像一幅抽象的水墨画。床单看起来也不那么干净。
但对于此刻的孙仁来说,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她反锁上门,几乎是立刻就瘫倒在了那张硬邦邦的床上,那床板的坚硬质感让她的身体一阵酸痛。身体像散了架一样,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困难。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体温39.8摄氏度,伴有脱水症状。建议立即补充水分和服用药物。” 智脑的声音适时响起。
“药……” 孙仁嘴唇干裂,声音微弱。
她连爬起来找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已为你准备。” 智脑话音刚落,孙仁感觉手心微微一凉,凭空出现了一小瓶矿泉水和两颗闪烁着淡蓝色微光的胶囊。那微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像两颗神秘的星星。
这显然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她没有丝毫犹豫,拧开瓶盖,艰难地喝了几口水,那水的清凉感觉让她干涸的喉咙得到了滋润。然后将那两颗散发着奇异能量感的胶囊吞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原本灼烧般的痛苦似乎被瞬间抚平了不少。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药的神奇之处,眼皮就沉重得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一整夜。
当孙仁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深沉的墨蓝,几颗残星点缀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那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她动了动身体,惊奇地发现,那种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的高烧,竟然已经完全退去了。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和酸痛,但头脑却异常清醒。皮肤上黏腻的汗水和之前的狼狈还在,但那种濒死般的沉重感已经消失无踪。
“特效药,效果不错吧?” 智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孙仁没有回答。
她缓缓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那墙壁的冰冷让她的后背一阵发凉。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深邃的夜空。
城市依旧喧嚣,远处隐约传来靡靡之音,那是属于夜晚的繁华。她的眼神,在黑暗中,慢慢变得锐利,像一把刚刚磨砺出鞘的刀。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里曾经是刘悦骄傲的资本,如今,却可能成为孙仁活下去的工具。
黑暗中,她沉默着,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向了那面布满灰尘的廉价穿衣镜。
镜子里映出一个苍白、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女孩。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