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睡觉,冬天能给暖被窝的人。
可是我寻思着……媳妇啊,应该是在废墟里给你顶钢筋的人,是在你发烧的时候给你擦脸的人,是能把糖纸都揣到卷边的人。”他瞅着扁越人那泛红的耳朵尖儿,突然就笑了,“是不是这么个事儿啊?”扁越人没吭声儿,就伸手把他的浴袍往上拽了拽。也不知道啥时候,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的格子,洒在他俩握着的手上,那两道旧疤叠在一块儿,就像一枚淡淡的粉色月牙儿。他又想起智脑说的“好感度故障”,还有白大褂口袋里的糖纸,三年前那句“我就知道你会来”也冒了出来——可能有些心思啊,根本就用不着检测仪去证明。“你现在正发烧呢。”扁越人突然就把手松开了,起身去调空调的温度,“等烧退了,我带你去看基地后山坡的野菊花。”上次路过的时候啊,你说想看到一大片黄澄澄的东西呢。”庄周一瞧着他走远的背影,瞅见他白大褂口袋里的糖纸被月光照得好像镀上了一层银边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枕头底下,那儿也有一张卷了边的糖纸呢。这糖纸啊,是上周扁越人给他糖的时候,他偷偷留下来的。嘿,原来有些小心思啊,早就在互相看不到的地儿悄悄地冒芽儿了。“教授。”庄周一喊住他,因为生病的缘故,声音听起来软软的,“要是我烧退了,你还没把事情说清楚……那我可就天天缠着你,就像乔儿缠着龙王似的。”扁越人背对着他呢,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就想起智脑刚刚说的最后那句话,“建议宿主趁目标人物清醒的时候表明心意”,又想到庄周一那泛红的眼尾,心里想:不行,得等他彻彻底底好了,等野菊全都开了,等这糖纸不再卷边的时候,再把那些在心里藏了三年的话,慢悠悠地说给他听。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就像两棵靠在一块儿的树似的。庄周一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眼睛盯着扁越人整理医疗箱的侧影,突然就觉得吧,生病好像也不完全是坏事呢。起码让他明白了,有些心思啊,早就不是“看了身子就得负责”那么简单的事儿了。而扁越人呢,眼睛望着床头柜上的病历本,手指尖轻轻地在“旧疾”庄周一无意识地蹭了过来,那蹭过来时带过来的温度,他还记得呢。还有啊,自己当时心跳得就跟敲鼓似的,现在一想到这些,他就有点懊恼了。心说早知道智脑会出故障,就该把自己的心意早点说出来,再早一点就好了。不过他又寻思,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他就想啊,等野菊都开了,等庄周一彻彻底底好了,那他可就有大把的时间了。到时候,那些之前没来得及说的话,就可以慢慢跟庄周一补上。可现在呢……他瞅了一眼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庄周一,然后轻轻把窗帘拉上了。他心里想啊,可不能趁着人家生病的时候干些占便宜的事儿,有些话啊,得等对方清醒的时候,让人家好好听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