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围巾给那小丫头了……那我呢?我在你这儿算个啥呀?”
扁越人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紧了。他就想起上个月的时候,墨晓白蹲在篝火旁边给他补袜子,那针把手指都给戳破了,血珠子滴到袜子底儿上,就像绣出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似的;又想起墨晓白老是说“老子最烦磨磨唧唧的”,可是他咳嗽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墨晓白就偷偷跑到林子里去采枇杷叶回来熬水,那手被刺扎得全是血点子。“晓白啊。”他把手抽了回来,把风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沿上,“你值得……值得有一个能把你送的每一样东西都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的人。”“我不要别人!”墨晓白突然大喊起来,震得这铁皮房子的窗户玻璃都嗡嗡直响。他的眼眶红得就像是泡在血里一样,雨水顺着下巴滴到叠好的风衣上,弄出了一片深色的印子,“我就只要你!你懂不懂啊?”这时候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就只能听到雨水拍打铁皮的声音。庄周一翻了个身,把薄被子给踢开了,扁越人赶忙弯腰去捡被子。这动作就跟根刺似的,一下子扎得墨晓白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砰”的一声撞在铁皮墙上,那声音可闷了。“你瞧瞧。”他脸上挤出个笑,比哭还难看呢,“你都不舍得看我一眼。”“宿主,墨晓白的血压升到145/95了,肾上腺素分泌也不正常了。”智脑的声音突然就在扁越人耳边冒了出来,还带着点机械的那种犹豫劲儿,“需不需要介入去安抚一下啊?”扁越人给庄周一盖好被子,手指不自觉地在少年头顶翘着的那撮呆毛上摩挲着。他就想起三天前智脑说墨晓白在强撑着,又想到刚才对方军裤上的泥点子,还记起那条被他转送给别人的围巾——说不定这时候正围在那小丫头脖子上,给她挡着暴雨的寒气呢。“不用。”他小声嘟囔着,“长痛啊……总归是比短痛更折磨人。”墨晓白突然一把抓起床上的风衣,转身就想走。雨水顺着他后背的军装往下流,在地上拉出一道水痕。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背对着扁越人说:“上回在那个废弃医院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想在围巾里缝个纸条的。”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被雨声弄得直发抖,“写上‘越人,我喜欢你’。”铁皮门被风刮得哐哐直响,墨晓白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雨幕里头了。扁越人瞅着门口那空出来的地儿,耳朵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雨声搅和在一块,那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猛。智脑又发出那种机械的声音:“监测到墨晓白正在淋着雨跑呢,体温才35.8c,有失温的危险。”扁越人把手伸到床沿边摸了摸,那儿还留着风衣的一点温热呢。他就想起墨晓白缝围巾的时候扎破手指的样子,又想起墨晓白把巧克力藏在军包最里头的事儿,还想起自己每次接过那些东西的时候,说的“谢谢”特别生硬,就跟在完成任务似的。“越人哥哥。”庄周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小手到处摸索着,最后抓住了扁越人的手指头,“冷。”扁越人低下头,把少年的被子角又往紧里掖了掖。窗外的雷轰隆隆地滚过去,他看着雨幕里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喉咙那块儿动了动,感觉有点疼。这疼啊,就得一次疼个够,要不然以后的日子里,就会老是疼,疼得像密密麻麻的针线缝成的疤一样。竹子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弄出一片片斑驳的网子似的图案,月光洒进来,落在石桌的茶盏里,就像碎成了一片片银色的鱼鳞。扁越人垂着眼皮瞅着杯子里晃悠的月亮影子,听着墨晓白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那声音就像一片沾了水的蝉翅膀,湿乎乎、沉甸甸的,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那年在云梦泽,你替我挡了那支淬了毒的箭。”墨晓白紧紧握着茶盏,手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的颜色。他说道:“我抱着你往药庐飞奔,你的血把我的衣服都浸透了,可你还笑着打趣我,说‘墨公子你现在这着急的样子,就跟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子似的’。”风一吹,竹枝就沙沙沙地响。扁越人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划着。她可忘不了那天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特别呛人。她也清楚地记得墨晓白发髻上的玉冠都歪了,几缕碎发黏在满是汗水的额头,那是她头一回看到他没了往日的镇定。“后来啊,每次我给你送药材,你总是说‘够了,不用再送了’;我想约你一起看星星,你就说‘夜里露水重,不合适’。”墨晓白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声里满是苦涩,“我就老是寻思着,可能你就是那种慢热的人呢,也许我再努力努力……”说着,他突然身子往前一倾,袖子里的竹笛滚落到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