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影子映得很淡很淡。
就听诸葛亮小声嘟囔:“等你醒了啊,咱就回紫微星去。”
星舰一个劲儿地往前开呢。
庞士元在黑暗里听到自己心跳的动静,“咚”一下,又“咚”一下,就跟姐姐药炉上的铜铃似的。以前一到春天,药炉里的药煮开的时候,那铜铃就这么轻轻响着。
他心里琢磨着,等回到紫微星,说不定能在那些破墙烂瓦里头,找到姐姐埋下的半个桃核呢。
诸葛亮站在舷窗前,眼睛瞧着窗外那些一闪一闪流动的星星。
他从怀里掏出药炉的碎片,手指头肚儿在碎片的釉面上蹭了蹭,这釉啊,是姐姐烧的青釉,还有那么点儿恰到好处的冰裂纹呢。
他冷不丁就想起庞士元昏迷前说的最后那句话:“阿亮啊,可别欠我的。”
可是他欠的,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还得清的呀?
突然,星舰的警报声“呜呜”地响起来了。
诸葛亮一转头,就瞧见卧榻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赶忙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只见庞士元已经睁着眼睛了,眼尾还带着点泪花呢。
庞士元轻轻唤了声:“阿亮。”又接着说,“我刚刚梦到紫微星的桃花了。”诸葛亮蹲下身来,眼睛平视着他,手指尖轻轻把他眼尾的泪给擦掉,轻声说:“等到明天啊,咱们就回去。”
庞士元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是一片落在雪地上的桃花瓣似的,应道:“行嘞。”
他的手指慢慢往诸葛亮的掌心缩进去,就像小时候姐姐哄他睡觉的时候,他紧紧抓着姐姐袖口那样。
舱外面的星星啊,从舷窗旁边滑过,把他俩握在一起的手照得亮晶晶的。这两只手啊,一只手上因为常年握着剑长了茧子,另一只手瘦得都快只剩骨头了,可就是握得特别紧,就好像要把后半辈子的温暖,都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紧紧抓住似的。
帐子外面的号角声被夜里的风吹得零零散散的,庞士元靠在竹枕上,手指关节抵着嘴唇轻轻咳嗽着。
青铜灯台里的烛火晃来晃去的,把他眼尾那青灰色映得更加明显了。自从上个月在落星原中了蚀骨毒之后,他的身子就像被抽掉了筋骨的风筝一样,一天比一天虚弱得厉害。
“军师又在那儿强撑着啊?”帐帘被掀起来的时候带起一股风,诸葛亮那黑色的大氅扫过青砖地,他伸手按住庞士元想要撑起来的肩膀,说道:“大夫都说了,你得安安静静躺着。”
庞士元眼睛看着对方腰间晃悠的羽扇坠子,那坠子是用紫微星沙打磨出来的星芒石,和他当年送的那枚一模一样。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的味儿,他却笑了,说:“亮兄啊,你知道不,紫微星的星轨啊,本来是绕着月亮转的呢。”
诸葛亮的手就停在他手腕那儿,他的脉象还是弱得跟游丝似的。
诸葛亮弯下身子,给对方把锦被掖了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以前老听你念叨紫微星的银雾啊,还有第七星峰的雪,可我老是觉得那些虚幻的星星啊,都比不上眼前的人。”
“现在说这些,倒像是要补点啥似的。”庞士元瞅着诸葛亮眉头上还没散去的征尘,冷不丁伸手碰了碰他眼角的泪痣,“要是……要是紫微星还在的话,说不定我能更早地爱上你呢。”
这时候,帐子外面突然有流星唰地一下划过,那清冷的光透过纱帘,洒在他俩交叠着的手上。
诸葛亮的喉结微微一动,把那只冰凉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儿里,说:“还来得及呢。”
可老天爷就是不肯给他们这个“来得及”的机会。
过了三天,大军要开拔的时候,庞士元一边咳着血,一边就倒在了演兵场上。
诸葛亮当时就把虎符给摔了,抱起庞士元翻身上马,大声喊道:“快准备软轿,所有的军医都跟我走!”
“亮兄……”庞士元靠在他怀里,看着马蹄子扬起的尘土把军旗都弄得模模糊糊的,就说,“你应该知道,我这身子啊,撑不过一个多月了。”
“那就撑到一个多月。”诸葛亮把下巴抵在庞士元的头发顶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就像敲在战鼓里头似的,“你不是说想看漠北的红月亮,想看东海的鲛人灯嘛,我一个一个地带你去。”走到玉门关外边儿的时候,庞士元在软轿里头咳得都快没气儿了。
诸葛亮把轿帘一掀,就瞧见他手心里头搁着半块黑乎乎的星石,石头纹路里还透着丝丝极淡的紫光呢。
“这是紫微星的碎片。”庞士元把这石子儿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