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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煤油的灯光在寒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夏工,这么做不好吧?”
赵天山听着夏天的发言,皱了皱眉,罕见的反驳了他。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他回想着夏天的话,他的心里就有些不忍。
“老赵,我知道你的顾虑,无非就是怕饿坏这帮大学生们。”
夏天听着赵天山的声音,又继续说道。
“这帮大学生们都很不错,但是都是一帮没经历过风雨的雏鸡。”
夏天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思绪飘得很远。
“孟老夫子曾经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所以……”
夏天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希望通过这样的磨砺,让这些大学生们能够真正成长起来,在这塞罕坝扎下根来。
“我觉得夏工说的有道理!”
一旁的冯程听完夏天的话,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帮大学生们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暂时不能独当一面。”
“要是让他们经历过生死之后,说不定能够快速的成长。”
冯程也回想起自己初到塞罕坝时的种种艰辛,正是那些磨难让他变得坚韧。
“退一万步讲,夏工不是还标记了有三处地羊洞没有掏嘛!”
冯程接着说道,“这些地羊也够用来应急了!”
赵天山听着冯程的话,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夏天的主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赵,你一会儿告诉老魏。”
“明天的副食供应再减四分之一。”
夏天有条不紊的对着赵天山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智珠在握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记得每天检查工具,这两天会有大雪。”
“必须要做好防雪准备,万一被雪埋在地窨子里,那可就太憋屈了。”
夏天又对着二人交代了一句,二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塞罕坝的夜,漫长而又寒冷。
呼啸的北风像是永不疲倦的鼓手,敲打着这片苍茫大地。
第二天一早,食堂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众人围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早饭,脸色各异。
昨天还能见到的窝窝头,今天竟只剩下了土豆,伙食再次下降。
这并非魏富贵儿听从了夏天的安排。
实在是情况已经恶劣到了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的地步。
今天早上,魏富贵儿找自己汇报物资情况的时候。
夏天心中的不安感如潮水般涌来,一波接着一波。
按照他的估计,物资上坝最起码还得一周的时间。
而且这还是他预计的最佳情况。
最近一段时间,塞罕坝极有可能出现暴雪的天气。
就算曲和及时发现物资没有送上坝来,一旦暴雪降临,那可就麻烦了。
到时候,别说车了,就是人想要将物资转运上来都难如登天。
而物资要是上不来,这帮大学生,还有先遣队的所有人,都得面临饿死的危机。
一想到这儿,夏天只觉头皮发麻。
他心里明白,到那时,哪怕自己背后是天王老子。
他的政治生涯也可以基本宣告结束了。
到时候,上至热河省林业厅,下到围场县林业局。
主管领导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被牵连。
严重的话,可能还要吃花生米儿。
夏天在心中忍不住问候起曲和的八辈祖宗。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要在自己眼前凋零,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他可不是什么冷血魔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大家饿死。
除非他主动利用生活物资大礼包。
可夏天从来都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
前世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他,更加倾向于荀子的人性本恶论。
一旦他最大的秘密暴露出去,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夏天心中对曲和的怨气更大了,仿佛要将这塞罕坝的冰雪都给融化。
但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毕竟,他现在对曲和的怨气再大,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在地羊吃完之后。
找到能让大家续命的办法,尤其是这帮大学生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