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灯丶墙壁丶室内装潢,把这里搞得像被一打爆破咒轰炸过似的。完整或不完整的尸体也散落在每个你想像不到的位置,原本光洁的地板涂上了一层粘腻的血液和脑浆,看得我一阵阵反胃。
为了防止自己也变成地上那堆尸骸的一员,我给自己架上一层护盾,站在风暴中心悠闲地看戏,过了一会儿,我的目光移向了温斯顿。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战斗,即使在混战里,他的身影也很好辨认——当别人不顾形象地跌打滚爬躲避子弹的时候,只有他像在花园中闲庭信步一般,从容地擡枪丶瞄准丶射击,子弹似乎打不中他,只有敌人不断地死在他的枪下。看来刚才是我多虑了,温斯顿的枪法很好,从来没有失手过,他甚至还能计算弹道方向,诱骗敌人开圜枪圜杀死他们自己的人。
等我意识到自己看着他走了神的时候,我感到很惊讶,除了他,我只在挂坠盒的身上见过那种艺术一般的战斗……不,或许还有主魂。
陡然想到的这两个人令我的心情沈重下来,但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稀稀落落起来,最后完全平息了。我从雕像背后走出来,关闭了护盾,消耗的魔力刚刚好停留在我的极限上。举目望去,我不禁咂舌,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厅变成了一片惨烈的废墟,前两天我浏览过一些海湾战争的照片,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现在我时不时会觉得,也许我们低估了麻瓜的破坏力……
我向温斯顿走去。他和他的手下站在一起,围成一个半圆形,把另一群人包围在中间。那几个俘虏跪在地上,一个个双手抱头作投降状,几把枪圜支散乱地扔在他们脚边,已经没有丝毫用处。其中,一个看起来像头领的男人跪在温斯顿面前,仰起苍白的脸看着他,冷汗涔圜涔。
“对不起,首领……我丶我们都以为你已经……”那男子操着斯拉夫口音,结结巴巴地说,温斯顿冷眼俯视着他,一脚揣在他的腹部,男人惨嚎一声,捂住肚子以头抢地。
“以为我已经死了?”温斯顿带着病态的笑容踩住他的脑袋,碾压两下,“没错,这的确是个背叛我的……充分动机……”说着,他把枪在手上转了一圈,俯下圜身,指住那男人的脑袋,“你了解我,阿西夫,我这个人……最讨厌叛徒。”
我能看出来,温斯顿的虐圜待欲正在兴头上,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微小的红点在他的马尾辫上闪烁了一下,又像星星一般消失了。一阵肾上腺素涌上,我瞬间想起了那天在泰圜晤圜士河边极为相似的一幕。
“温斯顿!”
我幻影移行到他身后,在温斯顿错愕的目光中,举起魔杖对准红光射来的方向就是一道索命咒。刺眼的绿光像闪电划破厅堂,电离了空气,精准地击中了二楼的狙击手。伴随一声刺耳的枪响,子弹走火射中了吊灯,和杀手的尸体一起落进下面的喷泉,池水溅起好几英尺高,淋了我一身。对此我已无暇顾及,我勉强维持在极限上的魔力终于彻底透支,伴随胸口一阵剧痛,我跪下来,咳得喘不过气,黑暗从我的眼角不断蔓延过来……
“汤姆?”
我的身后传来几声尖锐的枪鸣,然后是尸体扑倒在地的声音。温斯顿从后面扶住我,他好像很意外,又有点慌乱,这从他手臂的轻微颤抖可以感觉出来。
“我没事,”我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调整了一下呼吸以后,我重新开口,“老毛病,一会儿就过去了。”
“出了什么事?”
我笑了笑,抹去嘴角的血迹,摇摇头。温斯顿低头望着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