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有些疑惑地擡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右边脸颊,结果却是摸到了一手猩红湿润的液体。
他被打出鼻血了。
对面的肖震活动着自己的手腕,露出了一副解脱的爽快表情,他甚至是极为夸张地面对一言不发的何惊年做了个“吁”的表情。
结果还没有做完,原本始终低着头的何惊年却是一把抱住了肖震的腰,直接采用擒抱式的格斗技将人往地面上狠狠击倒,他们两人大约跨越了两三个座位,惊得桌子旁边原本看戏的几个人都慌忙站到了一边。
桌椅板凳随着他们的动作散落满地,何惊年全然不顾他人的视线扬起了始终绷紧的手臂朝着肖震的脸狠狠打了下去,拳拳到肉的声响听的人龇牙咧嘴,就是肖震这样的大块头在何惊年这样的殴打下竟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人,肖震的眼睛里逐渐抹上了深深的恐惧,口腔丶脸颊以及鼻尖传来的痛楚绝对并非其他可以比拟,刚才分明还被他殴打的人却在这个时候骑在了他身上,而自己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出于恐惧,肖震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从喉间发出恍若杀猪的尖叫声。
在出拳的时候,何惊年恍惚感觉自己又被拉扯回到了他大学时期练习拳击的那段时间,红色的49公斤沙包在拳馆被打到啪啪作响,夕阳下空荡的拳击场回荡着接连不停的暴击声,不过那个时候他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伴随着肖震的嚎叫声,何惊年知道缺少什么了。
肾上腺素的飙升与长久处于酒精中的大脑相得映彰,何惊年喘着粗气,站起身来一把拖过了身边被撞倒的椅子。
“你要干什么!?”长发女人已经被吓到脸色惨白,尖叫出声。
在地上已经被打怕了的肖震就是已经没有了何惊年这个压制也不敢起身了,他手脚并用地朝着后方退去,却是看见拎着凳子的何惊年慢悠悠朝着自己靠近。
对方站在灯光的底下,整个人的脸好像都埋进了黑暗里,那张因为气血不足而有些苍白的脸格外让人感到恐惧,特别是在对上对方的视线以后,肖震看见了何惊年那接近于是看着死物的眼睛,在挣扎之间,肖震以为自己变成了被对方摁在砧板的一条鱼。
“啊啊啊别打,别打我!”肖震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尖锐地叫声。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腥臊的臭味。
何惊年扬起手中凳子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除了两侧抓住他手腕的霍林晓和白衬衫以外,还有另外一段声音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低低的丶伴随着海浪的吟唱声顺着风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搔人心扉。
“这是什么声音?”一场好戏被突然间中断,江天运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也顾不上在场的几个人,他起身就朝着甲板走了过去。
其馀几人,除了在地面的肖震,也都大多跟着江天运屁股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行了,把凳子放下来吧。”霍林晓这么说着,朝着旁边的白衬衫使了个眼色。
随着何惊年手上的力气渐松,白衬衫就忙顶着椅子将其慢慢放到了地上。
理智缓慢恢覆些许的何惊年心情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胸口仍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着,不过却也没有刚才那样的激动。
渴望酒精的身体还在不住颤抖,何惊年快速摸了把自己的脸颊,再在白衬衫的护送下来到了甲板上。
站在栏杆的边沿,何惊年一眼就看见了大海波浪之间那个火红色的头发。
正午金色的阳光盖过船只投下的阴影,和大海所相对比更为渺小的人类躯体位于这整个海洋的表面,在浓眉之下,对方金色的眼睛简直就好像是透明的。
祂距离他们的船只很近很近,好像只需要跳下海就可以触及。
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下,偶尔可以看见祂翻动着银色的鱼尾巴跟随他们的船只前进,每一次探出海面,祂都会发出相同频率的吟唱声,好像是在与人交谈,又好像只不过是献给他们这些依靠其他力量闯入这片海域的不速之客的见面礼。
人鱼的一起一伏,精壮的身体与发出声响时候微微鼓动颤抖的鱼鳍耳,再搭配上长久在海面下接近于苍白的躯体,总会让人幻视那些挂在祂身上的水珠简直就好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珍珠。
随着这些声音,何惊年罕见的感到了一种平静。
他回想起来了自己被那个船夫推下海后,接受到的那个亲吻。
垂在身侧始终都因神经而颤抖的指尖,在那条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