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一向只教她识字读书算学,跟徐向柳要来两本四柱结算赠与她,又教她如何机灵处事,根本没把她当花魁培养,只盼着她有朝一日能脱离青楼。
阿梅聪慧,也没辜负胡茹卿的一片苦心,靠着那点算学基础,将两本四柱结算反覆研学,得机缘替浮生阁如今的掌柜做了账册,见她做事灵活又细心,掌柜便给她脱了奴籍,让她做账房。
眼下浮生阁封了,她又该如何呢?
“我修书一封呈皇后娘娘,请她代为安排吧。”听他这么说,江玄起身取笔墨。
宋知念若有所思地看向宫洛雪道:“家里出了个皇后,谁不知大树底下好乘凉,上赶着要这要那行方便。你同你大哥倒有趣,把家里搅个天翻地覆,你二人分道扬镳各过各的,临了还得皇后娘娘腾出手来过问家业。”
宫洛雪苦笑:“若是我强硬些,也不劳大姐费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家里出了宫诺雨如此极端一人,做弟弟的一再退让,最后也差点被炸个稀碎。
总之是家事琐碎,一言难尽。
江玄为宋知念研了墨,“就请托皇后娘娘在宫氏的产业中替她安排个事做吧。”宋知念说完没听见宫洛雪答话,擡头一看,这人正盯着院里出神,似是没听见。
正要开口再问,又见宫洛雪拿起放在一旁的氅衣快步走到刚收势的林玉安身后给他披上,再裹个严实。
江玄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好笑。
宋知念转头看他道:“他干嘛呢?你又笑什么?”
江玄一本正经道:“大夫关心病人。”
宋知念白了他一眼。
林玉安筋骨松快,在林氏剑法的基础上有了新思路,他同岑子练了一个多时辰,出了一身汗,刚收势就闻到淡淡草药香,随即被一件氅衣裹住。
“刚出汗,不能受风。”宫洛雪不知何时竟到了自己身后。
林玉安擡头看他,笑道:“何时回来的?”
他也笑答:“有一阵了。”说着就把人往屋里带,走到一半想起师弟,头也不回地喊:“岑子!赶快进屋洗把脸!别在外头吹风受凉了!”
岑子哦的应着,小跑跟在后面。
***
晚饭过后成广尚未归,江玄已接到临都来的飞书。
档记中徐同知枢也是靠着破获一桩桩伊图林部暗探案件,从肃州刺史一路升任中枢密院同知枢密院事。徐升死后,名册落入王中元手中,他也是同样的升迁路径。
“由此可知,胡茹卿一案根本就是王中元为这名册一手策划。”宋知念心里有了底:“既可做一次,便可做二次!那商人呢?有消息吗?”
江玄道:“年称具体,已查到。永贞三年到四年间在临都的关外商人不少,但永贞八年民众对异族仇恨高涨,整个大绥异族人皆屈指可数。这两个时间点同时在临都出现过的关外商人,只有一人。名叫贺跋,来自大漠以外乌戈离,并非漠中部族。并且...”
江玄稍作停顿回忆道:“阿梅说过此人有个明显特征,颈间佩戴一镶嵌彩色宝石的颈环...”
“没错,乌戈离盛产宝石,其中以彩宝最为名贵,在宫里也是稀罕物。”宋知念兴奋的一拍桌面:“我就说遇上你们,运气甚佳!”
江玄继续道:“贺跋不仅没有死,这些年一直往返大绥和乌戈离。仅去年就有两次货物出入关记录,且每一批走镖的都是明理山庄。”
宋知念笑道:“王中元你个老匹夫!终于让我抓住小辫子了!”
宫洛雪不禁心生佩服,昱王如此通畅的消息网,在新帝登基后尚能保存完整,可见新帝对他相当信任。整理片刻他开口道:“细想来这明理山庄确实颇为神秘,一直走贺跋的镖,怪不得江湖上没有太多他们的消息。”
宋知念又说:“看来我们计划计划便可前往庆州虎豹山。”
宫洛雪却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江湖上的事宋知念同江玄不知,他却很清楚。
这些庄子甚少与官府扯上关系,毕竟庄子里的人个个不简单,谁都不想惹事。
官府的人既不插手江湖事,亦不愿同江湖人来往。
这王中元可不是寻常官老爷,那可是手握军政大权的中枢密院枢密使,位高权重,致仕后却毫不避讳的住进了明理山庄,这倒少见。
如此情形,还是摸清了底细再去为好。
成广一直未归,林玉安晚间的药都是宫洛雪煎了又看着他喝下去。他如今没事就想给林玉安把脉,其实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