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问问获救细节,可谈及此事又避不开捅刀子的事儿,担心林玉安思虑过多,想来还是不提为好,转而问他:“方才阿秋说的阿弟是岑子吗?”
“是。”林玉安手里鼓捣药炉:“说来惭愧,我和宋兄什么也不会,头两日连生火也要岑子手把手教,真是把他累坏了,虽伤了腿却不肯休息,要照顾江玄,夜里又来看着你。叫他回去好好睡觉他也不听,非得在你旁边趴着,整日两边跑。”
“五日前,谷沙苏长老说你的情况已稳定,江哥哥亦无大碍,岑子回去睡了整整一日才缓过劲来。这几日腿好了,早晨起来练功,练完了来看你,谁知一练功便吸引了好多孩子,一来二去都熟悉了,每日来看过你就跟他们在一块玩。”
宫洛雪说这一阵话着实有些累,边听边笑道:“好啊,我觉着挺好的。岑子幼年只有我陪着玩,一个朋友都没有...”
“好是好,就是玩得太疯了,阿秋反覆提醒他不能驱内力,我担心他玩开心了一个不注意...”
林玉安再擡头时,看见他就这么闭眼坐着,唤他两声没反应,心中一沈快步上去探了探鼻息。
还好,只是睡着了。
这十几日来,他时不时便要重覆这动作,心中后怕得很。即使说这许久的话,偶尔一些瞬间还是叫他不自觉要确认是否身处梦境。
从前看话本,那些死去活来的恋人总觉着甚为浮夸,在洞中叫不应这人时才明白了万念俱灰是何等滋味。
他不知自己何时动了心,早已悄无声息地陷入这人不计回报的深情中。
甚至无法自拔。
林玉安拉过毯子给宫洛雪搭上,盯着他看了许久。
当檐马响起,屋内药香弥漫时,他倒品出了些老夫老夫寻常日子的味道。
***
兰诃婆族设一屯六寨,云门屯乃是各寨长老聚居之地,亦是兰诃婆族人议事丶学习的核心要地,六寨则以云门屯为中心环绕四周。
夜幕垂下,灵蛊群山的夜空群星密布,寨中木屋檐下三三两两挂着油布灯,从高处看去,寨中灯光点点似繁星落地,偶尔响起檐马叮咚,衬得此地恬静幽幽。
岑子怀里揣着今日做的银饰,沿着山路从位于高处的普春寨向云门屯走去。
为便于哥哥们疗伤,他们获救以来一直住在那里。
兰诃婆人久居山中,夜间除了偶尔集中议事,其馀多在寨子里串串门喝喝酒,孩子们打打闹闹,大人们聊聊天。
而云门屯住着族中长老,寻常日间各寨的孩子便来此地跟着长老们学各种知识,到了夜里孩子们各自回家,长老多在屋内少有出行,自然不如其他寨子热闹。
近日有贵客,一来长老们忙着给人疗伤,二来千秋骨也需要处理一二,日间学堂便停了,云门屯自白日到夜间都很安静。
然而岑子此刻却从层层叠叠的木屋缝隙里抓到了一点移动的光亮。
换做平日,他早施展轻功飞身上前查看,可阿秋哥哥每日在耳边说五百遍不可动内力,想忘记都难。于是加快脚步小跑向前。
他见那光亮移动缓慢,方向却是朝着师兄和玉安哥哥房里去的,几步抢到近前一看,惊喜道:“宋哥哥!江哥哥!”
那光亮正是宋知念提着灯笼搀扶悬着一条腿的江玄,再多十来步便能到林玉安屋子下方。
“瞧,到了这儿都成山猴子了,这两日影一晃,黑尽了才见得着人。”宋知念打趣道。
岑子摸着后脑勺笑着说:“嘿嘿,你们怎么下来啦?江哥哥可以下地啦?”
江玄笑道:“阿秋说可以下地了,躺得我难受,听说你师兄醒了来看看他。”
“啊?!”岑子惊叫一声,飞速躬身背起江玄便跑,嘴里说道:“宋哥哥快跟上!我们去看师兄!”
宫洛雪喝完药听得屋外一串咚咚脚步声。
林玉安一笑:“岑子来了。”
话音落地,便听得岑子在外压着嗓子问:“玉安哥哥,我师兄醒着吗?”
“醒着呢。”
门一开,人就窜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把江玄放在凳子上,呼啦一下又窜到宫洛雪面前左看右看,最后趴在他腿上拖着声音说:“师兄~你可算是醒了!”
宫洛雪见他精神百倍,欣慰一笑,手上拍拍他后背说:“起来,师兄给你把把脉。”
“不把。”岑子两手一抱,蹭着他腿上的被子说:“阿秋哥哥每日都给我东瞧西瞧叫我喝药,阿历哥哥整日喂好吃的,我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