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枕无忧了?鲁莽行事,有心人一旦加以利用,叫陛下横生猜疑,你多年苦心经营尽数毁去。你没了,沈瑛还活得了吗?”
“我沈瑜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宋知念骤然拍桌而起:“父皇又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他不该认吗?那些被此事连累的人,不该沈冤昭雪吗?陛下若知情,定然会支持我!沈瑛流落在外多年,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他!”
江玄沈沈呼出一口气,微微颔首看他,冷声道:“当年七个皇子如何斗得只剩陛下丶你与庆王,这么快便忘了?”
宋知念霎时呼吸停滞。
“你自有办法与陛下说。”江玄缓声:“说与不说在于你,做与不做在于陛下。我只问一件事,以你对陛下的了解,若他不做,知晓先皇旧事之人该如何处置?”
宋知念心中熊熊燃起的火焰,被彻底浇灭,甚至升起一股寒意。
他当然清楚恢覆沈瑛身份暗藏的风险,可那是他失而覆得的弟弟,是做梦都没想到还活着的弟弟。
他要给弟弟世上最好的一切。
“玉安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呀?”他们去见乔南时,岑子上山捉山鸲,不知前因后果,更不懂此事背后曲折隐忧,几句话听下来全然云里雾里。
林玉安拍拍他膝头,柔声说:“无事,哥哥们只是担心你的将来。”
“啊?这...”岑子刚想开口,那边宋知念咬牙把心一横,为了沈瑛,他什么都敢!沈声道:“他不做...我来做!”
江玄惊出一身冷汗,狠狠一拍桌案,茶盏蹦起铛啷几响,口中大声道:“你疯了!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岑子欲起身道:“哥哥们,我...”
话刚出口又被师兄按回凳子上坐着。
随后见宫洛雪起身,先是拍了拍江玄,又对宋知念说:“江兄所言极是,此事干系重大,当三思再做决定。”
宋知念不悦地扭头。
又听他说:“此事光仁圣君当年确实错了,可若换做是你,能找出别的办法吗?”
宋知念赌气般冷哼一声,这道理他如何不懂?当年形势所逼,父皇不做,皇爷爷一样会做,换做任何人也会这般做。
宋知念直接背过身去,索性谁也不看。
宫洛雪继续道:“若定要追究,林伯父将他母子二人覆生亦有错处。乔南确实身世悲惨,又遭亲舅诓骗进宫搭上馀生。可到头来千秋骨被他带离灵蛊群山为祸世间;延川动乱由他策划死伤无数;你母妃是他所杀,岑子亦是被他带离临都,这一切何曾有人逼他?”
待他说完,江玄接话道:“玉皦...”
宋知念肩头微颤一瞬,玉皦是他的名,江玄历来只有在二人独处时才会这般唤他。可见江玄此番是以另一种身份在说话。
“先皇驾崩多年,你让谁来认这个错?林玉安父母惨死,他亦是受害者,该替父受过吗?现如今你欲如实相告,且不说别的,单要承认沈瑛一事,必得先承认乔南身份,这等同于揭先皇的短。这件事无论陛下还是你都做不得。若强行要做,世间将无端生出多少个沈瑛?我都不敢想朝堂之上会乱成什么样子,何况陛下?到头来,此事后果将由沈瑛尽数承担,你想过吗?”
屋内一角炭火正盛,陶壶中山泉沸腾,咕嘟声伴着火星劈啪。
很长时间众人沈默无言,岑子一个劲用眼神询问林玉安,可林玉安也只是懵懂的觉着江玄说得有道理,真要细说,也是讲不太明白的。索性起身将案上众人茶盏中冷茶泼掉,借着泡茶之名暂时避开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见他起身,岑子亦跟着收了茶盏去到茶台,随后低声问:“玉安哥哥,既是关于我的事,为何师兄不让我说话?”
林玉安手上一顿,问他:“你对此事有何想法?”
岑子向那边瞥了一眼,见三人还是沈默,又凑到林玉安耳边说:“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可不知该不该说。”
“该说。”林玉安虽理不清他们言语中的门道,却认为此事并没那么覆杂。
宋知念平日思绪清晰,可今日寻回亲弟实属意外,要叫他一时冷静下来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而岑子的身份是一回事,岑子的将来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此,林玉安对他说:“既然事关你之将来,你自己的想法当是最重要的。放心给哥哥们说。”
二人泡了茶回到桌案,宋知念负手站着,气氛仍是有些压抑。待添了茶,林玉安回头见岑子面色紧张,僵硬地坐着,随即清了清嗓子,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