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脸庞上蜿蜒爬行,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它无声地、缓慢地向下流淌,汇聚到圣像低垂的、雕刻着痛苦表情的下颌,然后,滴落。
啪嗒。
一滴粘稠的黑血,落进下方祭坛上一个盛着同样颜色液体的铜碗里,发出轻微却清晰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声响。
紧接着,第二尊圣像——怀抱圣婴的圣母玛利亚——那悲悯的、描绘着蓝色颜料的眼窝里,也渗出了同样的、仿佛拥有生命的黑色粘液。然后是手持十字架的圣尼古拉……如同某种亵渎的连锁反应,十几尊被用来镇压尸骸的圣像,它们的眼窝几乎在同一时刻,开始渗出这污秽的、粘稠的黑血!
十几道蜿蜒的黑色溪流,在圣像扭曲的面容上爬行。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恶臭瞬间变得更加复杂,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混合着硫磺燃烧的焦糊气味,还有一种……冰冷的、非物质的怨恨。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呕吐声、喘息声、甚至苍蝇的嗡嗡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死寂,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紧紧包裹住地下室的每一寸空间。所有警察,包括彼得·伊万诺维奇,都僵立原地,如同被钉在了冰冷的石地上。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在疯狂尖叫。他们手中的手电光柱凝固了,像舞台上的聚光灯,聚焦在那些流淌着黑血的圣像空洞的眼窝上。那不再是木雕的轮廓,而是……深渊的入口。
那些空洞的、流淌着污血的眼窝,仿佛拥有了生命,拥有了意识。它们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闯入者。十几道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恶毒和亵渎神明的目光,跨越了生与死、圣洁与污秽的界限,死死地钉在了彼得·伊万诺维奇和他身后那些面无人色的警察身上。
那不是幻觉。
彼得·伊万诺维奇·索科洛夫,这个在乌拉尔矿井深处经历过无数次塌方和瓦斯泄漏、看惯了生死的老矿工,此刻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目光的重量。那重量冰冷刺骨,带着坟墓最深处的寒意,带着被肢解、被亵渎、被永恒镇压的滔天怨毒。它穿透了厚重的警服,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上,几乎要将他冻结在原地。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只有那粘稠黑血滴落的声响,在死寂的石室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
啪嗒……啪嗒……
就在这令人疯狂的寂静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是来自任何人的喉咙,也不是来自圣像。它仿佛是从地下室冰冷的石头墙壁里渗透出来的,是从那无数腐烂尸骸的骨髓深处震荡而出的,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彻骨的沙哑,如同无数冤魂在冻土下的合唱,在拱形的石室里低语、回荡,钻进每一个被恐惧攫住的人的耳膜:
“惊醒……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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