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平静得像结了冰的伏尔加河面:“习惯。混乱影响情绪,降低效率。”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指尖轻轻拂过开关面板,然后“啪嗒”一声,关掉了伊万身后那盏亮着的壁灯。动作精准得如同钟表。“还有,你昨晚又忘了关客厅灯。,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一度电也是钱。下次出门前,记得关灯。”他的目光扫过伊万随意脱在门口、角度歪斜的鞋子,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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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谢尔盖无处不在的整洁律令像无形的绳索,勒得伊万喘不过气。每一根头发的位置,每一本书的角度,每一盏灯的开关状态,都处于他无声的、严苛的监控之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柠檬清洁剂混合的、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气味。然而,在这种令人发指的秩序中,伊万的学习效率却诡异地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书本不再被隔壁的噪音淹没,思路在近乎无菌的环境里意外地清晰起来。他甚至一度愚蠢地安慰自己:有个这样的室友也不错,至少环境卫生是顶级战备状态,苍蝇来了都得打报告。
呵呵。那时的他,天真得像个在古拉格门口卖冰淇淋的小贩。他完全没有嗅到,那种极致的、冰冷的秩序感,正悄然滑向一个幽暗未知的深渊。暴风雨来临之前,大海总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假象,平静得如同凝固的死亡。
“热……热死了……”伊万扯着湿透的t恤领口,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桑拿房,肺里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灼热粘稠。六月的下诺夫哥罗德,太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炙烤着城市。“这才六月啊,三哥!后面几个月可怎么活?”他抱怨着,扭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谢尔盖。
只看了一眼,伊万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谢尔盖坐在那里,姿势依旧笔挺,像一尊被汗水浸透的蜡像。他正对着一道复杂的物理题,但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下。他的脸色是一种死灰般的惨白,额头上密布的汗珠不是健康的晶莹,而是浑浊的、油腻的,顺着深陷的眼窝和嶙峋的颧骨往下淌。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重物压垮了,只剩下那点刻在骨子里的坐姿还在勉强支撑。
“谢尔盖?”伊万的心猛地一沉,声音放轻了,“你……没事吧?脸色太难看了!是不是中暑了?”
谢尔盖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空洞地掠过伊万,又落回那道仿佛凝固了的物理题上。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是生锈的门轴在转动。
伊万当时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是考研高压釜里煎熬出的正常反应。毕竟,通往研究生院的路,哪一条不是用疯癫铺就的?他甚至盘算着,等这该死的考试结束,一定要拉着谢尔盖去狠狠搓一顿,用油腻的烤肉和冰凉的伏特加,把这几个月的非人折磨冲刷干净。
他哪里会想到,这仅仅是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彻底“黑化”前,那漫长而寂静的序章。
那气味,是在一个同样闷热得令人窒息的深夜,突然出现的。
伊万被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从浅眠中拽醒。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如同实体一般,丝丝缕缕地从门缝底下顽强地渗透进来。那不是生活垃圾的馊味,也不是下水道的恶臭,它更原始,更……有机。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密闭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腐烂、液化,散发出死亡本身粘稠的气息。这股气味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带来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和胃部痉挛。
源头,毫无疑问,来自走廊对面——谢尔盖那扇紧闭的房门。
伊万强忍着翻腾的胃液,走到谢尔盖门前。门缝底下透出微弱的光线,那股味道在这里浓烈到了顶点,几乎能凝结成有形的、污秽的颗粒,撞击着他的感官。
“谢尔盖?”伊万试探着敲了敲门,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你在里面吗?”他捏紧了鼻子,声音闷闷的,“你屋里……什么味儿啊?太冲了!简直像公共厕所炸了!”
门内一片死寂。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声极其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没事。”
那声音让伊万头皮瞬间炸开!那不是谢尔盖平时清冷克制的声线,这声音像是从一具干枯的、行将就木的躯壳里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非人的、朽坏的质感。
“谢尔盖!你嗓子怎么了?”伊万提高了声音,一种冰冷的恐惧沿着他的脊骨向上爬,“你是不是病了?很严重?我陪你去医院!真的!你开门!”他加重了敲门的力道,那扇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