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从车头射出!是闪光灯!它竟然毫无阻碍地亮了!刺眼的白光如同两柄光之利剑,瞬间撕裂了卡车前方浓稠的黑暗,照亮了翻卷飞舞的雪沫和前方一小段惨白的公路。这突如其来的、唯一能掌控的光明,在死寂的黑暗和失控的警报声中,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渲染出一种更加怪诞、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光柱所及之处,黑暗似乎更加粘稠,潜伏着更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钥匙在手中,车窗失灵,灯光失控,唯有闪光灯亮得刺眼…这铁熊号的“内脏”正在我面前以一种完全悖逆常理的方式腐烂、崩溃。逻辑的根基正在崩塌,脚下坚实的世界正在变成流沙。
闪光灯雪亮的光柱短暂地刺破黑暗,也短暂地驱散了驾驶室内的浓重阴影。就在这强光爆发的刹那,我的目光本能地、飞快地扫向后视镜——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被冻住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无底深渊沉去。
在那面小小的、映照着车厢后部的镜子里,在我空无一人的后排卧铺上,在巴扬蜷缩的角落旁边,赫然多出了一团模糊的、半透明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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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轮廓…像是一个坐着的人影。极其朦胧,仿佛由车厢内尚未散尽的冰冷水汽和浓重的朱砂粉尘凝聚而成。光线穿透它,勾勒出一个无法完全聚焦的形体。看不清衣着,看不清细节,唯有那张“脸”…
一张女人的脸。
惨白,浮肿,如同在水中浸泡了太久太久。五官模糊得像是劣质的蜡像被高温融化过,眼睛的位置是两团深不见底、吸收光线的黑洞。它正对着前方,对着驾驶座,对着后视镜,对着镜子里僵住的我。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比车外的西伯利亚寒风凛冽千万倍,瞬间穿透我的皮肉、骨髓,直抵灵魂深处。那不是对物理存在的恐惧,而是对存在本身逻辑被彻底颠覆的绝望。后座…有人。不,那不是人。是某种东西。某种一直就在那里,静静“坐”着的东西。
闪光灯短暂的光明转瞬即逝。强光熄灭,驾驶室重新陷入仪表盘那诡异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光芒和车窗外无边的黑暗之中。后视镜里,那团惨白浮肿的轮廓瞬间隐没在重新聚拢的阴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
就在我的身后。
隔着薄薄的一层金属车皮,就在那狭窄、黑暗的后排空间里。巴扬那细若游丝、濒死般的呜咽,此刻听起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悲鸣。
警报声依旧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凄厉地尖叫着:“嘀嘀嘀——!钥匙未在车内!钥匙未在车内!”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此刻听上去充满了恶毒的嘲弄。仪表盘的红光,如同地狱的熔炉,一下下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钥匙。我死死攥着手中这把冰凉的金属块。它明明就在我手里!这实实在在的触感,这金属的冰冷和棱角,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车窗玻璃倒映着我扭曲变形的脸,惨白,惊恐,额头上粘着暗红的朱砂粉末,像干涸的血迹。窗玻璃外,那颗惨白的人头气球还在被寒风推搡着,一下,又一下,“咚…咚…”地撞击着玻璃。那张猩红的、咧到耳根的笑容,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空洞的黑眼珠“注视”着车内的一切。
身前,是笑脸气球冰冷的“注视”和刺耳的电子尖叫。
身后,是那黑暗中重新蛰伏下去的、无法理解的“乘客”。
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西伯利亚的寒风在卡车周围凄厉地呼号,卷起地上的雪沫,抽打着“铁熊号”的铁皮外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这声音,混合着车内尖锐的警报、巴扬绝望的呜咽,还有那持续不断的“咚…咚…”的撞击声,交织成一首疯狂的地狱交响曲。
我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攥着那把毫无用处的钥匙,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冰冷的汗水混着暗红的朱砂粉末,沿着我的太阳穴滑下,留下一道道黏腻冰凉的痕迹。视线无法控制地再次飘向车内后视镜。黑暗中,那里似乎只有一片模糊的、深不可测的阴影。但刚才那一瞥——那张惨白浮肿的、融化了般的女人脸,那两团吞噬光线的黑洞——已经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最深处。
她还在吗?她…在看什么?
荒原公路沉默地伸向黑暗深处。没有星光,没有车灯,只有我们这辆被诅咒的“铁熊号”,像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孤岛,被困在无边的、凝固的墨色海洋中央。引擎低沉的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