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像被精确的机械装置驱动,稳定得可怕,枪口瞬间锁定目标。
他瞄准了安德烈毫无防备的后颈,那块暴露在肮脏囚服领口之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距离不到五十米。对于他这把枪,这个距离,闭着眼睛也能命中。·天¢禧¨暁/税?王′ +免¨费′越-黩·
食指扣下扳机。
“砰——!”
第三声枪响。比前两声更加短促、决绝、致命。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几乎被巨大的爆鸣掩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安德烈·索尔仁尼琴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冲,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后心。他的头颅以一个极其怪异的角度向后、向上猛地一仰,仿佛要看清是谁给了他这致命一击。紧接着,那具失去了所有支撑的身体,像一袋沉重的、装满谷物的麻袋,直挺挺地向前扑倒下去,沉重地砸在警戒线外冰冷坚硬的冻土地上。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伊万保持着射击后的姿势,枪口一缕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迅速被冻原的寒风撕碎、带走。哨塔下的世界一片死寂。放风场上贴着墙根的囚犯们像一尊尊僵硬的石像。瓦西里警长呆立在原地,嘴巴还维持着嘶喊的形状,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粗重的白气从他大张的口中喷出,随即消散。
伊万缓缓放下枪。手臂肌肉传来一阵迟滞的酸痛。他一步一步走下哨塔冰冷的金属阶梯,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沉重。靴底踩在覆盖着薄雪的碎石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咔嚓声。他走向那具伏在地上的躯体。
瓦西里也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几个反应过来的狱警也紧随其后。他们围成了一个半圆,沉默地看着地上那个曾经叫安德烈·索尔仁尼琴的囚犯。
伊万在尸体旁蹲下。一股难以形容的、混着铁锈和深层冻土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孔,冰冷而腐朽。他戴着厚皮手套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去,抓住安德烈的肩膀,用力将他翻了过来。
尸体翻过来的瞬间,所有围拢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齐齐后退了一步。
安德烈的眼睛大睁着,直勾勾地瞪着灰蒙蒙的天空,瞳孔已经扩散,凝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愕,但绝非纯粹的恐惧。真正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后颈。子弹精准地钻入,留下一个边缘烧灼发黑、触目惊的孔洞。然而,没有预料中喷涌的、温热的鲜血。
从那致命的弹孔里,以及他大张着的、似乎凝固了最后一声呐喊的口中,涌出来的是一种深褐色的、潮湿粘稠的东西。不是血。那更像是……被水浸透、淤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腐殖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来自地底深处的、令人作呕的土腥味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伊万的手指在皮手套里瞬间变得冰凉僵硬。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目光死死盯住安德烈那凝固着惊愕的双眼。那双眼睛深处,在扩散的瞳孔边缘,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解脱?
“上帝啊……”瓦西里警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人回答。只有诺里尔斯克永不疲倦的寒风,呜咽着穿过高墙电网,卷起地上的雪沫,发出如同亡魂低语般的哨音。那股浓烈的腐土气息,顽固地盘踞在冰冷的空气中,钻入每个人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伊万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惨白惊惶的脸,最后落回地上那具涌出泥土的尸体。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像这西伯利亚的寒流,悄然渗入了他的骨髓深处。
停尸房的门像一块被冻透的铁板,伊万推开它时,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比外面凛冽空气更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更原始的、冰冷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气味。昏黄的灯泡悬在低矮的天花板下,光线吝啬地洒在房间中央那张蒙着白布的金属推床上。
值夜的老看守谢尔盖,一个脸颊凹陷、眼神浑浊得像伏特加泡过头的干瘪老头,正缩在角落一张嘎吱作响的木椅里打盹。听到门响,他猛地惊醒,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惧,仿佛看到的是地狱的使者。
“彼……彼得罗夫同志?”谢尔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干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关节泛白。
伊万没理会他,径直走向那张推床。他的靴子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声都敲在谢尔盖紧绷的神经上。白布下的轮廓清晰可见,是一个人形。
“他……他不见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