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了妈妈奥莉加的歌声。那调子很陌生,不成曲调,幽幽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灵和拖沓,断断续续地飘荡在木屋潮湿的空气里:
“小柳树弯下了腰……河底的水草缠住脚……沉下去……多冰凉……找个伴儿……就不怕了……”
那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像从深水里冒出的气泡,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水底的寒意,钻进我的耳朵,激起一层层冰冷的鸡皮疙瘩。这不是妈妈会唱的歌,绝不是!
“妹妹!”娜斯佳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你还记得巴布什卡讲的……沃佳诺伊的故事吗?那个脚印……那个小脚印……”
沃佳诺伊!水妖!那个会附身、会寻找替身的水中邪灵!奶奶警告的话语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我耳边。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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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巴布什卡!”娜斯佳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哭腔,拉着我就冲向里屋。
巴布什卡玛利亚并没有睡,她只是和衣躺在窄小的木床上,盖着一条薄毯。看到我们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她吃了一惊,挣扎着坐起身:“娜斯佳?卡佳?圣母在上!你们俩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外面出事了?”
娜斯佳扑到床边,语无伦次,带着哭腔飞快地把那小脚印和妈妈诡异的歌声说了出来。
巴布什卡玛利亚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灰败得像一张揉皱的旧羊皮纸。她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混合着绝望和狠戾的光芒,干瘦的手死死抓住床沿,指节捏得发白。“糟了!糟了!那是沃佳诺伊的印记!它……它找上门来了!它缠上奥莉加了!”她的声音嘶哑尖锐,如同夜枭的悲鸣。
“那妈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妈妈会不会……”
“它会要了她的命!”巴布什卡玛利亚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脏,“沃佳诺伊进了门,不带走一条命,它是不会罢休的!”
“不!不行!”娜斯佳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我们得去救妈妈!现在就出去!”
“出去就是送死!”巴布什卡玛利亚厉声喝止,她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卡佳!你个子小!快!从这扇窗户爬出去!”她指着里屋墙壁高处那扇狭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气窗,“去村子东头!找叶甫根尼神父!只有他能对付这水里的邪祟!快!他懂那些古老的驱邪祷文!快去!”
窗户很高,娜斯佳咬着牙,迅速拖过墙角一个沉重的旧木箱垫在下面。我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冰冷的雨水立刻从窗缝里渗进来,打湿了我的手臂。恐惧像冰冷的手扼住我的喉咙,但我别无选择。我点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好!姐姐,巴布什卡,你们千万躲好!等我回来!”我扒住冰冷的窗框,在娜斯佳的托举下,费力地钻出那狭小的窗口,跌入外面冰冷狂暴的雨夜。-m¢a-n′k?a.n?s?h-u^.`c/o,m′
几乎就在我双脚落地的同时,我听到前屋传来妈妈奥莉加的声音。她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微弱的、游移不定的烛光在黑暗中晃动,伴随着她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娜斯佳?卡佳?”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像用指甲刮过玻璃,在风雨声中忽远忽近,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寻,“你们在哪儿呀?为什么躲着妈妈?嗯?”
那声音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我的心脏。我不敢回应,甚至不敢大声呼吸,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窗户,一头扎进无边的黑暗和滂沱大雨之中。
暴雨如同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在我身上、脸上。我身上单薄的衣衫瞬间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没有伞,没有灯,只有头顶不时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才能给我一刹那的、扭曲变形的视野。我凭着对村子道路的模糊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狂奔,朝着村子东头叶甫根尼神父那栋孤零零的、靠近林边的小屋方向拼命跑去。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灌进我的眼睛和嘴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窒息感。
就在我跑过一片低洼的泥地时,一个可怕的、微弱的声音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雨声,刺入我的耳膜。
哒…哒…哒…
是踩踏水坑的声音,泥水被挤压溅起的声响。
哒哒…哒哒哒…
那声音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跑,它就急促地响起;我因为恐惧或脚下打滑而稍稍放慢,它也跟着慢下来,但始终如影随形,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