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府。
这里自去年年末,苗王石三保起兵反清,便已经成了连通两湖钱粮军需的前线重镇。 湖北巡抚惠龄更是亲临荆州知府衙门,在此督理筹办军粮耗运,而湖广总督毕沅则是移驻湖南常德府,指挥两湖的清军镇压叛乱苗子。 “你说长阳县有白莲教起兵作乱,还占了县城,杀了县令,宜昌知府和宜昌镇总兵这两个狗东西都是干什么吃的?” 惠龄看着手中加急军报,一脸震惊地从座位上起身。 作为蒙古八旗出身的他本就身材魁梧,这么一站起来,就更显得高大威严。 府衙大堂,见到暴怒的巡抚大人,从报讯人到荆州一众大小官员,全都是低着头默然无言。 谁也不敢这时触了对方的眉头。 直过去了好半晌,荆州知府崔龙见才忍不住,拱手献策道:“抚台大人,长阳县有白莲教匪作乱,其又与宜都县反贼疑似有着沾惹。而今之计,不是应当追究谁的责任,是要尽快调集兵马,并传令宜昌知府和宜昌镇总兵,从速平叛才是!” “确实,崔知府所言甚是有理!” “抚台大人,下官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应当趁着长阳教匪尚未坐大,立刻下令让宜昌知府与宜昌总兵从速平叛!” “说得对,还有宝都教匪如今似成坐寇,这简直愚蠢至极,只要抚台大人派兵进剿,必可一战而尽灭!” “可荆州哪有多余兵马用于剿贼?” “募集强征民夫乡勇便是,正好也可让地方乡绅,再多多捐输些粮秣辎重,配合抚台大人的八旗精锐,还怕灭不了反贼?” “请抚台大人出兵!” “……” 有了崔龙见先一步起头,府衙内开会的官员,纷纷交头接耳,相互献策。 惠龄听到这里,却是并未脑子一热,就顺势答应,反而略显迟疑道:“本抚出兵容易,可是湖南苗子实在可恶,制台大人亲赴常德前线,也是至今未能彻底悉平苗匪,而今湖南数万平苗大军,尽皆依托荆州、常德两线的粮饷军需。” “本抚若擅离荆州,常德前线军资耗运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届时少不得要被制台大人诘难参奏!” 听到后半句,众人就都懂了,这位巡抚大人刚刚有多愤怒,那么现在就有多胆怯。 这是怕出去一趟平不了反贼不说,反而会因此耽误了湖南大军的军粮,被总督大人往皇上那里打小报告啊! 懂归懂,无语也是真无语。 我的抚台大人哟!您可是堂堂的湖北巡抚,正黄旗满洲副都统(加封),如此瞻前顾后的像话吗? 知府崔龙见有些看不太下去了,忍不住提醒道:“抚合大人,长阳、宜都只有二县之地,尤其宜都县教匪更是已成坐寇,其众至多不过千人。而且,白莲教徒多为愚民,其往往以神鬼手段蒙骗百姓,可战之兵绝不过百,兵甲粮秣军纪皆不如官兵肃整,只要抚台大人能亲率八旗精兵出征,贼寇必可一战破之!” 说罢,又怕惠龄这位怯懦巡抚还是不敢战,便跟着补充道:“抚台大人现在出兵,还可一战平贼,若一直拖延,难免有故意推诿之嫌,要是制台大人这时候参奏一本……” 这么一讲,惠龄听懂了,现在出兵的话,还能将功补过,把辖境内有白莲教漏网之鱼造反的事情给兜住,说不定还有功劳。 可要是晚了,这些坐寇变成流寇,到时候可就是裤裆沾屎,想擦干净也来不及擦了。 惠龄左思右想半响,方才点头下定了决心道:“嗯,即刻传本抚的军令,号召荆州各大户捐输钱粮,募集民夫乡勇,,随同本抚麾下满兵合同进剿宜都县教匪。” “还有,快船由荆州至宜昌,让宜昌知府王冶山、宜昌镇总兵曾攀桂立刻出兵进剿长阳县教匪。” “唔……再给制台大人也去一封加急军报,就说荆州、宜昌二府出现白莲教面,本抚已经决定,要亲率大军前往剿贼,让他不必担忧!” “遵抚台大人令!” 一众荆州官员连忙拱手应命。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荆州城都进入到了战备状态。 惠龄带领的三百满兵,以及府衙自己的那些官差全部出动,挨家挨户的造访那些城中的大户豪族,向他们传达巡抚大人的捐粮令书,同时对城中各处张贴告示,下令凡是家有壮男的户民都要出一个男丁。 要么充作兵勇,要么充作运粮民夫。 嗯,不给军粮,吃喝自理。 一时间,整个荆州城都被惠龄的满兵,还有荆州官差给整的是鸡犬不宁。 那些满兵倒还好,本来就是欺压汉人欺压惯了,就是见到绿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