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兴尧同样也很客气,拱手笑道:“陈老家主言重,汪某不过一介商贾,万万当不得陈老家主如此远迎。”
一番寒暄,汪兴尧被迎着入了前院,陈老家主一面亲自作陪,一面又派人马上赶去衙门,先叫长子回来一趟。
会客厅坐下,丫鬟过来上茶,茶水档次挺高,但那丫鬟却看的汪兴尧眉头微挑。
因为那丫鬟年纪略有些偏大,相貌姿色也很是平平,完全没有府城大户之家豢养丫鬟的气派。
陈老家主似也看出来,放下茶杯说道:“汪掌柜莫要嫌弃,大将军已有法令,任何人家不得强迫蓄养奴婢,必须签署佣工合同,而且要双方自愿。我陈家受大将军提携之恩,自然也更应当严格遵守此法,方才不负大将军的信任器重!”
这话说的漂亮,至少汪兴尧听不出什么毛病,同样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给自己看茶,和给陈老家主与他小儿子看茶,都是差不多姿色年岁的丫鬟。有些可能连孩子都有了,完全就是妇人模样,说是丫餐,倒更像女佣。
不对,她们本来就是正儿八经合同雇佣来的女佣,至少目前的陈家绝对不可能,也不敢公然去蓄奴养丫鬟。
汪兴尧微抿一口茶,也不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聊起正事:“陈老家主,您与我们商行也算经年的老相识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番商行派我前来,也是担着风险,还请陈老家主切莫拿我,拿商行开玩笑才好!”
本来,汪兴尧背后的主家商行是不打算来荆州的,他们汪氏虽不算什么显赫大族,但在徽商也能排得上座次。
荆州已经成了汉军地盘,在外界眼里等于沦陷,而这里的淮盐生意,自然也是没法做下去。没有荆州的淮盐生意,对汪兴尧背后商行来说,够不上伤筋动骨,顶多就是大出血。
肉疼归肉疼,但也并非完全扛不住。
汪兴尧之所以这次会冒险乔装过来,就在于陈家的忽然联络,不光表示陈家还在,还愿意为商行引荐淮盐生意。
汉军辖地的淮盐被满清官府给禁绝,这件事汪兴尧背后商行是知道的,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觉得汉军的尾巴长不了。
长不了归长不了,生意却不能不做,这可是数倍、数十倍的食盐暴利,而且还能卖其它的物资。
卖国?什么卖国?
他们这顶多算是走私,只是正常做生意而已,大名鼎鼎的八大皇商,当年不也靠着走私卖国才发家的?
晋商可以卖国,徽商自然也能!
陈老家主微笑说道:“汪掌柜不着急,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再说如何?”
汪兴尧见此,却也没有怀疑,因为确实到了饭点,而且往来应酬本就稀松平常,要谈生意哪有不吃饭喝酒的。
酒席准备很快,几人也没多等,期间陈兴怀也回来了,连官服都没来及去换,也可能是故意没换。
这带着帽翅的官帽款式,老百姓可能已经不认识,但汪兴尧读过书,爱看戏曲,一眼便认出了这身官服来自前朝,就连品级也认了个大概。
(差不多这样,凑活看吧!)
汪兴尧也不傻,自然明白对方不可能只是为了好看,就去僭穿前朝官服,那就只能是陈家已经真的从贼,连长子都当了反贼手下的官员。
汪兴尧想了想,还是起身拱手道:“草民见过陈大人!”
礼多人不怪,要是因为礼节称呼,而让对方不高兴,那可就亏大了。
陈兴怀拱手还礼:“汪掌柜客气,我汉军治下,已不讲究称呼大人,大人皆是伪清传下之陋习。书中有云:王公贵族、德行高尚、父母长辈方能称大人,岂有民对官、下官对上官称大人?不过蛮夷不通礼数罢了。”
汪兴尧:“……”
这话他没法接啊!
虽然这是反贼地盘,但他到底还是清人,当着他面说满清是蛮夷,这让他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问题是,不让他叫大人,那他该怎么叫?
陈兴怀笑道:“汪掌柜可唤我陈知府。全赖大将军提携,目前忝为荆州本地知府,主管荆州府大小民政事务。”
好家伙,才时隔一年不见,这陈家就已经出了知府官了。
虽然是反贼手下的知府,那也是一地父母官了,作为商人的汪兴尧,腰杆也变更弯了。
没有再多叙旧,人都到了,该上菜了。菜上的并不奢靡,也是陈家资财不是很宽裕,因为陈家已经决定与大将军联姻,算是绑上了造反的战车,成则开国元勋